散文 | 林广福 :布底鞋




布 底 鞋

□林广福

我虽耄耋之年,步履却依然矫健,且足底无胼胝亦无鸡眼之类的疾患。究其原因,主要得益于数十年来一直穿母亲做的布底儿鞋!因此,每每提起布底儿鞋,我便有一种特殊的亲切感——让我想起母亲。母亲亲手做的一双双布底儿鞋与我相伴了几十年,穿在脚上,暖在心里。



从记事起,几乎每个夜晚,不论我钻进暖烘烘的被窝里,还是躺在清爽的蚊帐中,总是看见母亲在灯下认真纳鞋底儿的身影。20世纪40年代,豆油灯下,母亲手持针锥在鞋底儿上预先扎上眼,然后以带绳的粗针穿眼而过,针头正巧插进绳子盘成的疙瘩上,一针换一针,密密麻麻的疙瘩排成好看的图形。这样的疙瘩底儿布鞋,不仅耐磨,而且走在平坦的沙土地上还能印出串串美丽的花纹鞋印,这疙瘩底儿布鞋,舒适了脚丫,美化了大地。母亲在纳鞋底时,还不时把针头在头皮上划一下,当初真不明白那是为什么,直到上了中学才知道,那样能减少摩擦力。那时的豆油灯,灯火只有豆粒大,还时时生出灯花,母亲不得不经常腾出手来拨灯花。到了50年代,家里有了煤油泡子灯,屋内明亮了许多,也提高了母亲做鞋的速度。60年代有了电灯,更进一步改善了纳鞋底儿的条件。我清晰地记得,每次我半夜醒来,母亲总在灯下聚精会神地纳鞋底儿,有时直到鸡鸣天亮,她的手也不停歇,一针针,一线线,低着头,盘着腿,重复着一个又一个同样的动作。长大后,只要在舞台、电影、电视屏幕上看到女性持针穿线的镜头,我便想起灯下纳鞋底儿的母亲。我兄弟姐妹六个,加上爷爷奶奶,父亲母亲,一共十几口人,每人每年按4双单鞋、1双棉鞋计算,一年就是50双,完全靠母亲一个人来做,这是多么大的工作量啊!因此,我对布底儿鞋格外珍惜,那密密麻麻的针针线线,渗透着母亲的滴滴汗水,记录着母亲的深厚亲情。所以我穿得仔仔细细,刷得干干净净,直至“天不知地知,你不知我知”(鞋底磨出了洞)时,才恋恋不舍地丢弃。

如今,在喧嚣繁华的城市中,宽阔平整的柏油马路上几乎没有了布底鞋的痕迹。现在还有多少年轻人曾感受过布底鞋的舒适呢?

缘于一生的勤劳,母亲90岁高龄时依然耳聪目明,步态轻健。尽管她自己已不再做鞋,但我的妹妹们做的那可脚的布底儿软鞋,依然一双又一双地穿在母亲的双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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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李玉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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