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节日 · 崔建民 | 记忆中的年

记忆中的年

崔建民 (夏津) 

小时候最喜欢过年了,可这年并不晓得孩子们的心头事,总是蜗牛般慢慢向前挪动,在苦苦等待、千呼万唤中才冒出头来。

把年盼来了,就盼来了幸福快乐,崭新的衣服、很多好吃的、还有鞭炮什么的,想想就乐得不行。

先说衣服鞋子吧,那时候,我们姊妹四个平时的衣服、鞋子都是经过母亲改造而成的,也就是说,大孩子衣服、鞋子不能穿了,改一下让小孩子再继续穿,除非到过年才给每人置办一身全新的。过年的新衣服嘛,要等到大年初一清晨天还未亮,母亲把我们招呼起来时,整整齐齐的新衣服已经摆在炕头上。穿上渴望已久的新衣服,左看右看,怎么看怎么顺眼,心里美滋滋的,走起路来也特别有精神,至今想起来,都感觉那一身过年的新衣服是那么的珍贵。能不珍贵吗?那可是缺钱少物的六七十年代啊。记得,在老家过年的时候还发生过这样一件事,小我两岁的妹妹跟在我后面,我随走随点鞭炮,不曾想刚走出胡同口,鞭炮炸出的花火落在了妹妹新穿的红色条绒衣服上,还烧出一个小洞,顿时,心疼得妹妹大声哭喊起来,弄得我一时不知所措。就为这个小小的“事故”我被父母训了好几天,妹妹也哭闹了好几天,提心吊胆过完了整个年。

过年有那么多好吃的,自然也能够冲淡一些不愉快。炸鲅鱼、炸藕合、炸豆腐夹、炸肉丸子,这些平时难得吃到的美食也足够诱人的,只看一眼它们在热油中翻滚着的金黄色的样子,就已经垂涎欲滴、急不可耐了。不过不打紧,这些蒸炸美食在年前二十五六赶出来后,能吃很长时间,甚至到了二月二。只是那时没有冰箱,全凭自然冷藏,要是赶上天气暖的话,食品会长毛难吃又难咽,尽管这样,也舍不得扔掉,一般就是抠掉白毛再上锅蒸透。用油回炸一下自然好吃,但这样的情况很少,毕竟那个时候每人每月才半斤油,平时得省着用,除非过年时才敢稍微“放肆”一下。到了大年三十晚上,一家人开始围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包饺子,包好的饺子初一早上才能吃,当晚只能喝面条,母亲说,一年到头了,为了图个“素静”。可我的肚子却不晓得这些道理,眼巴巴的望着冷冻在院子里的饺子吃不到嘴里,跟猫爪挠心般一样焦躁。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事到如今,人们在衣、食、住、行和通信方式等方面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然而,随着物质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和日益丰富,有的人反而对现在的年提不起兴趣了,老是认为旧日的年有味。说那才叫幸福。其实这是一种“错误记忆”,比如模糊了我们那时缺衣少食的窘况,而将过年有件新衣服穿,有一顿好吃的幸福场景给强化了、放大了。当我们现在每天跟过年似的,这种幸福感自然也就淡化了。由此说来,我们还真的“生在福中不知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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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崔建民

编辑 | 李玉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