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高中毕业去挖河

□王朝忠

1968年夏，我高中毕业回家成为一名农民。秋末，政府安排下来修河任务，生产队按工程量定出了出河工的人数和人，我也在其中。那天，我和村里上河的兄弟爷们一起推上独轮小胶皮车，步行40余华里，当天风尘仆仆地赶到平原县三唐乡崔家庙村，住进了村民家中。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们披着晨星，迎着冷风，兴冲冲来到工地，准备大干一场。队长知道我是第一次上河，给我安排了个好干的活——让我装车。头两天还算顺利，虽然手上起泡，腰酸背痛，但能坚持。谁知后来遇上坚硬的红胶泥，用尽浑身力气，铁锨就是不能入土，口中默默地背诵：“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咬紧牙关，用力一蹬，脚一滑，晃了个趔趄，引起了乡亲们的一阵哄堂大笑……我的脸像被巴掌打了一下，满脸通红。晚上收工后，拖着沉重的步伐，无精打采地回到住处，手上满是血泡，脚疼得钻心，饭也没有吃，倒头便睡……在酸痛中度过了一夜。

翌日，照常出工，谁知又遇到难题，水又从地下冒出，好插入锨，但是难出锨，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方拖出来，往车筐一放，黏黏糊糊就是甩不开。哎呀！老天为什么老和我作对呢！真是看花容易绣花难！庄稼活干好还真是不易！

队长很照顾我这个刚毕业的学生，问我愿意干啥。我不知天高地厚地说：“推车吧！”开始还行，谁知一旦走撬板（由于地面湿，为防车轮下陷而铺盖的木板），就洋相百出了。脚下不稳，车轮一滑跑下撬板，陷到软地动弹不得，别人搁下镢锨，给我帮忙。有时还把车子翻了，满满的两筐土倒在地上……因不称职，故又下岗了。

后来，队长又派我去给车拉钩，看似容易，实则难呀！这个车刚拉上坡，那一辆车又在坡下等着……跑上跑下，忙个不停，弯下腰，低下头，像个拉船的纤夫，又似驼背的老翁。一刻钟不到就气喘吁吁，汗流满面，豆粒大的汗珠，不断地从脸上滚落下来。几天下来，麻绳勒得胳膊和肩膀直疼，留下一道道紫色痕迹，绳往肩膀上一搭，怎一个“疼”字了得……上衣放麻绳处，色彩由黑变白，由白变红，最后撕开两个裂缝……

俗话说，没有上不去的山，没有过不去的坎，路是人走出来的。只要有恒心，什么困难都能克服！

转眼之间，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工程完成！收获满满：风吹日晒，脸黑了；手长了硬茧，腰板硬朗了，心也坚强啦！受益匪浅啊！这段短暂的经历，是我踏入社会的开端，学到了课堂上学不到的东西。多年后，无论参加酷热难当的高考阅卷，还是带领毕业生下乡实习，我都不觉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