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程保忠:吃水那些事



吃水那些事

▢程保忠

上世纪50年代,我们夏津县管庄村500多户人口就靠一口井吃水过日子。每天清晨,天空中刚刚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村民们就一一挑着水桶走出院门,成群结队涌向村东水井。我是从14岁那年开始学挑水的,每天早晨睡意朦胧中就被父母喊醒,然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融进了“挑水大军”。井台上,不时传来水桶的碰击声、人们的说笑声、鸟儿的欢叫声,这些声音混杂在一起,奏响了一曲清晨交响乐。

那时候的水井都是人工开挖出来的,井深有七八米,井壁和井台多为青砖或青石垒砌。打水时,先将水桶挂在井绳铁钩上,然后在井台扎好马步,再慢慢放到井里水面上,这时要一左一右地摆动水桶——动作要协调,然后让水桶口儿扣入水中,水满则水桶下沉,此时双手即可用力往上提拽。那时候年龄小,一站到湿滑的井台上腿就打哆嗦,再将水桶往下放时,感到水井深不可测,头晕眼花。左右摇摆水桶,桶口总是朝上,就是兜不进水,这时总会有好心的大人出手相帮,慢慢地总算掌握了打水的技巧。挑水这个活很辛苦。刚开始时,挑起担子走路东倒西歪,两只水桶也跟着左摇右晃,扁担压在肩上生疼,胳膊也红肿了,中间要歇几次肩才能走到家。当时,我家屋里屋外放置了几口大缸储水,我每天得挑十多担水才能把这些水缸灌满。

我村水井水质好,清冽甘甜,在周围村庄有名。有的外村姑娘找对象一听是管庄村的就高兴,说这里的水滋养人。400多口人的王庄村是我们邻村,村里井水又苦又咸,只得到我们管庄村来打水。有一次,一位青年妇女领着两个五六岁的小孩儿来我村打水,她站在水井边不住地晃动着手中的井绳,弄了半天也没打上水来。我赶紧走过去帮她打水并提到井台上,还手把手教会了她如何摆动水桶的技巧。两个村的群众常吃一口井的水,感情日渐深厚,每逢修房盖屋时,你到我村帮忙,我到你村助工,两个村好的就像一家人似的。

两个村近千人都吃这一口井的水,时间一长井水就供不上了。后来,人们想出一个办法:在低洼处挖一个大坑,让周围土地里的水往坑里慢慢渗。取水时大伙儿都自觉排着队,一瓢一瓢地往桶里淘。水渗到坑里需要很长的时间,淘的人一多水就成了泥汤,没办法只好将泥汤舀回家等着沉淀。沉淀过的水又黄又浑,喝一口又苦又咸。尽管不好喝,但那时候儿一瓢水的用途可大哩,先洗菜,再洗脸,最后再喂牲口。就这样,依靠水井和土井渗水,村民起码能维持最基本的生存需求。

2003年,县政府出资为管庄村和王庄村打了一眼深700多米的机井,并安上了自来水管,实行专人定时定量定标供水,每两天供水一次。从此,村民彻底告别了靠天吃水的历史,实现了从吃水难到有水吃的转变。村民在机井旁竖了一个石碑,刻上“吃水不忘党恩”。

2012年,政府全面推进城乡一体化供水工程,村民家家户户从此喝上了干净的黄河水,实现了从“有水吃”到“吃好水”的历史性转变。村民感动地说:当年喝着又苦又咸的土井水时,怎么也想不到有今天的生活,感谢党和政府带领我们过上好日子!

吃水的历史变迁是一段令人难以忘怀的记忆,也是一个时代的真实写照。

程保忠:1946年3月生,大学文凭,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德州市作协会员,中国楹联书法协会会员。先后在省市级报刊发表新闻作品500余篇,小说、散文、诗歌多篇。书法作品在省级获得优秀奖,在市级获得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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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李玉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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