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腊八粥

□王朝忠

家人欢笑腊八过，

手捧甘粥感慨多。

昔日粮缺羹寡味，

今朝物美煮一锅。

今天是腊八日，老伴精心挑选买来食材：洁白千层豆腐，黄灿灿的大豆，紫红色花生仁，碧绿的菠菜，鲜嫩的香菜……清晨早早起床，打开天然气煤炉，先用大火，后用小火，熬好一锅腊八粥，端到饭桌，热气腾腾，清香扑鼻，令人垂涎欲滴。端起碗来，秀色可餐；慢慢地喝一口，口齿留香，真是个爽！

目睹此景，童年腊八节喝粥的往事，犹在我脑海里浮现……

每年腊八，天刚蒙蒙亮，母亲即起床，一开门，一股寒风扑面而来，直打冷颤。她用皲裂的双手从院里抱来沾满霜雪的柴禾，点火，舀水做饭。风箱有节奏地作响，好像打竹板一样清脆悦耳，接着是锅碗瓢盆交响曲。烟熏火燎，呛得母亲咳嗽声不断，两眼通红，泪水盈眶……令儿女们心疼不已。

水沸腾后，母亲把鲜嫩的白菜叶、碧绿的香菜、少许的土黄色的地瓜粉丝和金黄色的玉米面撒入锅中，不停地用饭勺搅拌，再加水煮沸，不久，粥熟饭成。

吃饭了，揭开锅盖一看：母亲精心熬的粥，黄澄澄的，浓淡适宜，上面罩着晶莹的黄皮，锅沿上爬着薄如蝉翼的“锅巴”，食之香甜可口，津津有味，我和妹妹常常争抢，以饱口福。

舀到碗中，端到桌上，我们赶快手捧饭碗，暖暖小手。如郑板桥所言“双手捧碗，缩颈啜之”，声声作响，妙如音乐。这热乎乎、香喷喷的粥，喝进肚里，寒气顿无，身心暖融，倍感舒爽，虽食料简单，但喝得有滋有味，十分香甜，觉得这是世间最美好的饮食，是一种人间最美的享受！

在这幸福早晨，我抬头看着母亲说：“这粥真好喝，天天喝多好！”娘笑眯眯地说：“今天是腊八日，才能喝呀！”“为什么呢？”我说。娘一时语塞。老爸见状，忙接过话茬，说：“在南宋时，民族英雄岳飞率领岳家军顶风冒雪战斗在抗金第一线。由于奸臣秦桧的暗中作梗，粮草未送。将士们衣衫不整，无米下锅，冻得瑟瑟发抖！目睹此景，当地老百姓自愿从家中拿出了小米、黍稷、黄豆、红小豆等粮食，捐献给岳家军。用此粮煮成‘千家粥’喝，寒气顿消，信心满满，在朱仙镇给金军以沉重打击，取得了辉煌胜利！这天正是腊月初八。后来，岳飞遭受陷害被杀。人们为纪念爱国英雄，这一天就用杂粮煮粥，相沿成习，定为腊八节！”

我恍然大悟。秦桧可恶，岳飞可爱，在我的幼小心灵中扎下了根！

甜粥于我，是一种经历，一种回忆，也是一种情怀。它凝聚着母亲的心血，蕴藏着深厚的母爱，有着无可替代、不可撼动的地位，弥足珍贵。它带给我的不仅是口福享受，片刻的温暖，更有生活的本真、人生的清淡和淳朴，潜移默化地影响我，成为我这个农民子弟朴实无华的本性和象征，也培养我孝敬父母的品质！

陆游说“只将食粥致神仙。”我爱腊八粥，直到永远！作小诗以示之：

日啜甘羹三大碗，

全身温暖口甜香。

莫言清淡少滋味，

水净粥稠余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