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黄靖:身处他乡过大年

身处他乡过大年

黄靖(禹城)

“披星戴月地奔波,只为一扇窗,当你迷失在路上,能够看见那灯光,不知不觉把他乡,当作了故乡……”也许李健唱的这首《异乡人》,正反映了当年父母过年时的心境。他们都是身在异乡,只把异乡比故乡的异乡人。每年春节,经济和交通等原因的限制,他们无法带着我们回故乡同老人团圆,只好把微薄的工资分成出数份,分别寄给远在故乡的父母,再发上一封言简意赅的祝福电报。

儿时住的机关大院是个大通院,家家门挨门,户连户,左邻右舍多数是来自天南海北的异乡人。“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大院里的人因远离故乡,在被同化了的年味里,还保留着一点家乡的味道。向阿姨家每年都会买一个生猪头和一挂生猪下货。向阿姨拿着烧红的烙铁,一一把大猪头上没处理干净的毛烙去,再用火碱一遍遍翻洗猪大肠和猪小肠,她的手冻得像胡萝卜。来自上海的王伯伯瘦削高挑,留着大背头,长年穿着干净笔挺的国防服。他不吃猪肉,更不吃猪下货,专买鸭子、大鹅或者小鲢鱼,偶尔会买那时人们都不吃的甲鱼。从现在的养生学上看,“吃四条腿的不如吃两只腿的,吃两条腿的不如吃没腿的”,王伯伯的养生意识还真超前。宰杀鸭、鹅都是他自己动手,先割脖子放干净血,再去毛、开膛。有一次,他把一只鸭子头都剁下来了,没放干净血,那只无头鸭挣脱他的控制,裸露着脖子踉踉跄跄满院子跑,他在后面追,我们一帮小孩子则在一旁欢呼雀跃。王叔宰杀甲鱼时先用一只小棍把甲鱼头从壳里引出来,手起刀落,身首分离,甲鱼失去了它的“利器”,只好任由向伯伯摆布了。我们家过年受欢迎的吃食是炸猪肉丸和“面叶”。肥瘦相宜的猪肉馅里放入各种作料,往一个方向绞劲道,放在一边入味儿,等开始炸时,里面放上搓碎的馒头渣再绞匀,这样炸出的丸子才会松软好吃。“面叶”就是把擀好的面片切成3厘米见方的菱形,在一对角线处切个小口,双双对叠,在中间的切口处掏出,像一只只展翅的小蝴蝶,有甜、有咸,香脆可口。虽然各家的年夜饭各不相同,大院的孩子们都能尝到邻居家送来的特色饭菜,自家饭桌上,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多出邻居家的一个小不点。

“生盆火烈轰鸣竹,守岁筳开听颂椒。”除夕夜是我们最向往的。吃罢饺子,一家人围坐在八仙桌旁,一边剥花生和瓜子吃,一边谈笑,猜谜语是必选节目,父亲先出题:“麻屋子,红帐子,里面坐着白胖子。”我们姐妹都笑称太简单,谜底就是当时吃的花生。母亲出的谜语技术含量就很高了:“刘备打马出城西边,曹操拉着云长衣,诸葛五更云点将,徐庶别母无归期。”谜底是打四样水果。妈说,这些都是小时候我姥姥讲给她听的,她的眼睛里闪着光,穿过岁月,好像又看到家乡炉火旁自己的妈妈……炉子上的水壶欢快地吱吱叫着,热气和欢笑声在屋里慢慢洇开,窗户上的冰凌花也好似受到感染,笑得面目全非。虽然远离故乡,浓浓的父母情,温馨的家庭氛围,和睦的邻里关系,风味不同的美食,对我们一样有诱惑力。故乡有时是一个念想,有时是一份牵挂,一份亲情,有时又是一种美味。心安之处,即是故园。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经济的发展,社会的变迁,交通的发达,使距离不再成为障碍。人们的观念也在不断改变,旅游过年或者是异地过年,越来越成为人们选择过春节的方式之一。无论社会怎样变化,无论身在何处,也无论家在何方,祈求美好未来的心情永远不会变。

作者简介:黄靖,女,散文学会会员、德州市作家协会会员、禹城市作家协会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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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李玉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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