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韩维新:儿时的年味





儿时的年味

韩维新

过年是中华民族最为隆重、最有仪式感的节日,不管男女老少,对过年的期盼由来已久、从未间断,形成了深入人心的过年文化以及浓浓的年味。俗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随着春节的脚步悄悄临近,外孙女用手机玩着“斗地主”游戏,念叨早就考虑好的过年计划,愿意要什么样的新衣服,看哪个电视台的春节晚会,收多少个红包,过年收的压岁钱如何应用,丰富多彩。令我不由得回想起小时候过年的一些经历。

我出生于1963年,那个年代,没有手机,没有电视,没有红包,见不到花色多样的衣服,更没有什么零食可吃,买烟花爆竹也是极少量的。还是大集体时代,工分值不了几个钱,年终算账,生产队除了每人分上六七尺布票,按人口分上几斤猪肉,现金分配寥寥无几。物资匮乏,生活困难,大人犯愁,但小孩子是不知愁滋味的。我们可以看大戏,赶大集,放鞭炮,玩游戏,过年充满无限乐趣。

看大戏  过足瘾

看大戏是我们村小朋友过年时节的一大享受。听老人讲,1950年至1958年,村里组建的有评剧团,主要演职人员有何清斌、韩光荣、何传荣、韩治贵、何学举、韩光英、韩治英等。演出的主要剧目有《刘云打母》《鞭打芦花记》《马前泼水》《会计姑娘》《三世仇》《一条路》等等。每到春节、正月十五集中演出时间,全村人欢天喜地,热闹非凡。村评剧团在本村演完,还经常到周围村庄和外地演出,在十里八乡享有盛誉。

1965年后,我们村评剧团改成京剧团,先后排演过现代京剧《红灯记》和《智取威虎山》全剧。每年腊月初,大地封冻,生产队没活,正是剧团排练的大好时节。我们年龄小,大人台上练,我们台下玩,模仿大人动作,与伙伴捉迷藏,时常玩得满头大汗,不亦乐乎。每到正式演出,我们早早就扛着凳子替大人占地方。演出期间,两盏汽灯高悬在戏台顶部,戏台中央亮如白昼。全村人倾巢出动,还有很多临近村的人前来观看,观众足有一两千人,有晚来的观众甚至爬上附近的墙头、大树上观看。拉幕的是我的一位邻居哥哥,演出前他招呼我走上戏台,站到伴奏人员边上近距离看戏,着实过瘾,很多小伙伴羡慕不已。

村里何万杰大哥饰演过《智取威虎山》中的主角杨子荣、《红灯记》中的主角李玉和,是名副其实的台柱子,声名传遍四邻八乡。何文普爷爷饰演小分队领导邵剑波,何传春大叔饰演猎户老常,何学美爷爷饰演栾平,领衔伴奏是何清斌爷爷。这些演员们服饰、化妆、道具仿照正规剧团,排练十分积极认真,一招一式很是规范到位,和电影相比,演出效果几乎不差,时常赢得观众的热烈掌声和欢呼声。由于经常看他们排练,故事情节及大段台词、唱腔我都早早学会了,但是到正式演出仍愿意亲临现场观看到剧终。

有一年排演《智取威虎山》,我家贡献两位演员,小姑饰演小常宝,大哥饰演座山雕。剧终一场是《活捉座山雕》,全剧演员台上亮相,其中,座山雕跪在地上,小常宝身背长枪,满腔怒火,双手摁着座山雕的后脖梗子。看到这里,我忍不住偷笑起来。台下观众知道两位演员是姑侄关系,笑声、掌声经久不息。我知道,这长时间的掌声更多的是感谢全体演职人员、伴奏人员、服务人员辛勤付出的。剧团人员长达一个多月的排练演出,丰富了全村人的文化生活,也让我们小朋友过足了看戏瘾。

赶大集  燃鞭炮

那时候,鞭炮是过年必不缺少的主角,每个小孩子都非常喜爱。年三十、正月初一、上坟祭祖必需点燃鞭炮,我们不懂得这其中有何讲究,有何寓意,就知道这是传统习俗。所以春节前跟着哥哥去赶大集买鞭炮是最大的乐趣。杨柳寺大集是农历逢一排六,王凤楼大集是农历逢三排八,前者离我们村十里多地,后者十二三里路。相对来讲王凤楼大集比杨柳寺大集规模更大一些。而到腊月二十六、二十八是年前最后的两个大集,亦称“年集”,货最全,人最多。临近收摊,鞭炮会便宜不少。年年为了赶这两个大集,我们都是匆匆吃过早饭,步行几十里路,也不觉得累。

大集上人山人海,摩肩接踵。鞭炮市或在一片大洼地,或在学校操场上,是大集上人最多、占地最大的,也是最热闹的。放眼望去,卖鞭炮的摊位围了一大圈,摊主为了招揽生意,个个喊得嗓子都嘶哑了,比赛似的燃放鞭炮,噼里啪啦,此起彼伏,烟雾弥漫,震耳欲聋。燃放的多的摊位卖的就多,买鞭炮的人越来越多,熙熙攘攘。鞭炮声、叫卖声、欢呼声不绝于耳,人声鼎沸。我抓着哥哥的衣服不敢松手,稍不留神就会挤散。一个上午,我们在人群缝隙穿梭观看,乐此不疲。临近中午买上几挂鞭炮,一二十个“两响”返回,每次到家基本都下午两点多了。

那时候因为买的鞭炮少,大人留给我们点着玩的鞭炮也就一小挂,20响或30响。为玩的时间长点,我们都是拆分开来,一个一个的点燃。

记忆犹新的是除夕夜,各家都到街道上烤火楼,点鞭炮完毕,大人回家守岁,我和三两个小伙伴提着灯笼,拿着手电,到每个火堆附近寻找没有炸响的鞭炮,村内找遍再到村边找,两个多小时每个人都能收集一小口袋。对我们来说如同宝贝,慢慢享用。

当然收获最大的是大年初一早上,生产队集中燃放鞭炮,青壮年劳力都来现场,妇女老人站在远处观看,我们小伙伴帮着扒开引信,递给大人点燃,如若发现掉下来的单个鞭炮,可以直接揣兜里,成为我们的宝贝。过后,几个伙伴一天拿上几个凑在一起玩,或掰开对着,保持一定距离,点燃一边火药,喷出的火星将另一边引燃,我们称之为“猫捉老鼠”。或将火药扒出来,倒在纸包里,放上引信点燃,轰的一声火起,我们称之为“天女散花”。连续几天小手都被火药熏得黑黑的难洗干净,闻着微香的火药味,看着千变万化的火焰,听着“噼啪、噔咣”的响声,又刺激又好玩。

玩游戏  享美食

当然,穿新衣、玩游戏、走亲戚、吃美食也是我们最爱。

进入冬季,棉衣棉裤穿在身上很是暖和,临近过年,母亲不知将哪位哥哥的外衣拆洗,里面朝外给我们做一身单衣,套在棉衣外面,成为过年的新衣,我们也开心得不得了。

有一次我和邻居伙伴去水湾里的冰上玩耍,他看到远处有个木筏子,想上去玩,哪里知道木筏子周围冰层很薄,一下掉水里,棉裤全湿透了。赶紧跑回家,那时只有一身棉衣,他娘一边骂着,一边点燃柴火烤棉裤,半天烤干才能穿上,此事成为小伙伴们多日的笑谈素材。

那时的游戏很是考验我们动脑动手能力,找木头,削陀螺,都是自己动手,稍不留神就会削破手指。陀螺当然是个头越大越自豪,如若能找到一个滚珠嵌到尖端,旋转起来摩擦力更小,抽一鞭子转得时间更长,这会成为小伙伴炫耀的资本。天寒地冻,挡不住我们游戏的热情,父母根本不用担心我们会冻着,又跑又跳,打尜、抽陀螺,一会儿的工夫身上就热乎乎的。

春节之后拜年走亲戚自然少不了我们的身影。大年初一,以家族为单位集合完毕,岁数大的领头,我们跟着,走街串巷,家家必到,互相拜年,互相祝福,其乐融融。初三开始跟着哥哥走亲戚,姥姥家、姑姑家、姨家,排开顺序,依次前往,都是好吃好喝,对我们来说,平时难以吃到的东西,过年可一饱口福,一个糖包,一块油香,一点油炸藕合或豆腐皮,就是最好的美食。通过相互拜年,庄乡之间,亲朋好友,增进交流,拉近感情,那种氛围和谐美好,至今看来都弥足珍贵。

回想过去,看看现在,随着时代变迁,人们衣食住行各方面都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小朋友们吃的、穿的、玩的,要啥有啥,丰富多彩,与几十年前不可同日而语,条件好了,只是感觉现在的小朋友们似乎少了很多户外活动的时间,无法与我们儿时相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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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李玉友

审核|冯光华  终审|尹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