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如此清明

□霍瑞珂

四月是最残忍的一个月

春开，踏青

把回忆和欲望掺合在一起

把逝去的人从阴间上升到阳间

又让春雨催促那些迟钝的根芽

我从没如此清明

春光决然奔涌，逝去的人

依然活着

怀念的人一年比一年衰老

四月又是格外软弱的一个月

发生的每一滴泪水

都用于擦拭墓碑上的名字

每一颗春雨

都是对花朵的加速败落

我从没如此清明

四月的人们，默默无语

把亡灵请到生前坐过的地方

把活过的死一一讲给后人

四月也是硬朗的一个月

每年的四月，一次次灰烬中

满田野的绿都在喘息

墓碑站着，露出坚挺的脊梁

好像生命从未消失

家人永没分离

墓地的风也是有生命的风  

人间的日子暗含微苦

 ——目睹一独自上坟的女子

她一定是有没有和母亲说完的话

她一定是有没有给母亲该办完的事

她一定是有没有给母亲尽到的孝

她一定是有需要给母亲唠叨的心愿

她一定是有该让母亲放心的牵挂

她一定是有满眼的泪水，满腔的思念

选在清明在母亲面前哭一场

苍野里，一个孤独的女子

跪着给母亲上坟

有贡品，有啜泣声，有赛过春天的一捧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