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王德祥:清明忆母

清明忆母

王德祥

“秋风吹,雁儿往南飞;心中有无限的伤悲;梦里看见妈妈的脸;我的想念,向谁说哎……”手机里,降央卓玛深情地唱着歌曲《思念母亲》。今晚听到这首歌,让我泪流满面,因为清明将至,母亲的祭日也将到,它打开了我记忆的大门。母亲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如在眼前,历历在目。

母亲叫李兰芳,娘家在临邑县临南镇李家庙村。母亲生于1942年,1950年,她到了上小学的年龄,姥爷把她送到村里的小学,和母亲同去的还有大她两岁的姑姥姥。母亲就要上三年级时,姥爷因家里缺少劳力就让十岁的母亲下了学。据母亲说,刚下学时,她不明白,为什么比自己大的姑姑能继续读书,而自己却不能呢?她整天以泪洗面,小小年纪每天跟着老姥姥下地干活。后来,母亲又乐观起来,因为她想通了,自己的父亲不让自己的孩子下学,难道能让妹妹下学吗?她理解了父亲的做法。

1962年,母亲经人介绍认识了正当兵的父亲,1964年父亲复员回到临邑县兴隆镇王家村,年底和母亲结婚。1969年,大妹妹出生不久,父亲就被公社派去住村了,家里的重担落到母亲一个人肩上。为缓解家里的经济状况,母亲每天白天去生产队干活,晚上纺线卖钱,经常纺到深夜,我就是在每晚上纺车的嗡嗡声中入睡并逐渐长大的。

父亲常年在外干临时工,交了不少朋友,经常带着这些朋友来我家吃饭。那时我们一家一般就是玉米饼子加咸菜。父亲领朋友来家吃饭之际,就是我和妹妹们改善生活之时。母亲每次都是热情招待,拿出平时积攒的卖鸡蛋的钱买点菜和肉,打点酒。每当母亲炒菜的时候,我和妹妹们就爱去厨房闻一闻香味,然后就在一边等着父亲和朋友吃剩的菜了。父亲朋友一走,我和妹妹们就去吃剩菜,有时剩不下菜,就是喝点剩下的油汤也感觉是一种幸福,而母亲就连这剩菜也吃不到,她要全部留给孩子,自己在一边啃上个玉米饼子就行了。有一次,我不解地问母亲:“为什么你把好东西给别人吃,不给自家的人吃呢?”母亲抚摸着我的头说:“孩子,好东西自己吃了是填坑,外人吃了是扬名,咱自家人吃了有什么用?”我不解地看看母亲,就不说什么了。母亲每次带我姊妹几个回娘家都带回不少好东西,比如糖果、苹果、橘子什么的,如果碰上有在我家里玩的小朋友,她总是把这些好东西拿出来给他们吃,这让我非常心疼,但母亲却显得很高兴。

1979年,小妹妹出生,第二年,母亲因劳累过度得了肾炎,人瘦得皮包骨头,整天浑身无力,昏昏沉沉,就是这样,母亲也没让父亲辞去工作回家帮她。父亲经常写新闻稿,他的稿子在各级报刊上发表二三百篇,我觉得有一半是母亲的功劳。

母亲和世界上所有的母亲一样,是非常疼爱自己孩子的。我是家里唯一的男孩,也是老大,从小身体瘦弱,经常生病。土地承包到户后,我家也分到了几亩土地,可我干农活不行,经常被别人笑话。母亲对我的境况非常担心,她经常说:“你身体不行,学习不行,又不会干农活,将来可怎么办呢?”我知道,母亲这是怕我过不了日子,将来受苦,怕是连个媳妇都找不上来。老天爷给你关上了一扇门,又给你开了另一扇窗。天无绝人之路。我后来学习成绩突飞猛进,考上了大学。上大学期间,有一次“五一”放假回到家里,母亲从厨子里拿出一块肉说:“这是前几天你大姨来时拿来的,今天晚上给你做肉菜。”这时我闻到一股味,凑近肉一闻,肉都变臭了。我说:“妈,这肉不能吃了,都臭了!”母亲一闻,肉确实臭了,只好扔了,母亲心疼得晚饭都没吃好。后来,妹妹说:“大姨拿来肉后,本来我们想吃了,妈收到了你的信,你说五一放假回家,妈就不让吃了,她说等你回来后一起吃,这可好,谁也吃不了了。”听了妹妹的话,我心里非常难受。母亲这时候身体还有病,但有好东西还是自己舍不得吃,我将来怎样报答她老人家呢!

母亲姊妹三人,两个妹妹都是国家干部生活在县城,只有她没有读书在农村生活,但她从不抱怨父母,而是尽自己所能孝敬父母。那时我们家可以说一贫如洗,母亲没有别的办法孝敬自己的父母,就把养鸡下的蛋除去卖掉一部分,其余的都给老人送去,而自己一家好久都舍不得吃一颗鸡蛋。

我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妹妹们也先后参加了工作,母亲也跟随父亲去县城生活了。母亲和父亲住着100多平方米的楼房,孩子们过得也都不错。母亲常说:我年轻时人们常说,共产主义生活就是电灯电话,楼上楼下,喝牛奶,吃面包,今天这不都实现了吗?母亲还常说,人年轻享福不是福,老了享福才是福呢!我老了享福了,我是真有福啊!但这福是共产党带来的,我们都要感谢共产党呢!

母亲活到79岁,于2020年4月14日去世。转眼间,老人家离世已近三年了。“清明祭母泪行行,往事桩桩悔断肠。志远冲天行孝晚,而今痛彻两茫茫。”母亲,清明节就要到了,我将去您和父亲的坟前祭扫,用无穷的思念寄托对您老人家的哀思!

写于2023年3月17日晚

作者简介:王德祥,德州市临邑一中语文教师,高级教师,市级骨干教师,从1988年大学毕业到现在任教34年,教学之余为《新课程报》《语文周报》《语文学习报》等撰稿300余篇,参与编写教辅书数十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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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李玉友

审核 | 冯光华  终审 | 尹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