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歌
我的工龄是从1973年3月1日计起的。这一天,我响应国家号召,下乡来到禹城十里望公社店子大队,成为“上山下乡”知识青年中的一员。在那艰苦奋斗的岁月里,那沉淀的生活磨砺,令人回味无穷,受益终身。
知青生活是从有了“家”开始的。我们是落户店子大队的第一批知青,大队上没有我们的住房。初来乍到,我们23个知青(男生12个、女生11个)暂时吃住在社员家里。后来,县里拨款给我们盖知青屋。队上出泥瓦匠,我们当“小工”, 两个月后“家”建好了,公社领导前来挂牌,取名“知青之家”。这个“家”宽敞亮堂,一排16间,石头地基、砖瓦到顶、玻璃门窗,尚属大队上第一栋好房子,成为村里一道亮丽的风景。
接下来是要解决吃饭的问题。那时我们都是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在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惯了,都不会做饭,经大队上派的“教练”教会后,我们就一男一女配成一个炊事班,专职负责大家的一日三餐,半月轮换一次。男知青负责挑水劈材烧火,女知青和面做菜,还帮男知青洗衣、拆洗被褥。大家收工回来,饭菜也做好了,我们在一起吃,说说笑笑,真像一个快乐的大家庭。
在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里,虽生活清苦,但在劳动中磨炼了意志,增长了才干,使人受益匪浅。我们这帮人,如今有的走上了省、市级领导岗位,有的当上科研工作者,有的成为企业家,每当大家在一起相聚时,谈论最多的,就是那段难忘岁月里百讲不厌的故事。
如今已成长为领导干部的她,初到知青点时,还是一个胆小怕羞、弱不禁风的小女生。当时,我和她分在一个生产队,又一起搭伙作饭,接触最多。那时,她与别人说话小声小气,脸时常羞得通红,上工时扛着大铁锨就感觉吃力。大队在农闲季节,党支部组织社员政治学习,会上大队支部书记让我们知青轮流给社员读报,起初这个小女生不敢大声读,后来每次学习,支部书记就让她第一个读报,使其增强胆量。后来,村里每次开会发言时,她都抢着第一个登台大声发言。
有一年初春,浇小麦返青水,我和她一组负责浇地。在鸡叫头遍时分,我们发现淌到地里的水流小了,经验告诉我们,有跑水的地方。我们马上顺着水渠查找,远处传过来“哗哗”的流水声,顺声跑过去,发现水从一个口子跑出,而且口子越冲越大,如不马上堵住,水渠就会被冲垮,不仅水被浪费掉,而且还会耽误浇地。我们挥锨填土堵洞,由于洞口大,水流急,一锨土填上去立马被水冲走。在这危急关头,她一个箭步跳过去,毫不犹豫地坐在了水里,用自己的身躯堵住洞口,这样我很快就把漏洞堵住,保住了水渠。当时正值初春,水渠两旁上的冰渣还没化。当我把她拉起来时,棉衣棉裤全湿透了,小北风一吹迅速结成冰,冻得她全身发抖。我急忙脱下棉衣给她披上,再送其回“家”。后来,我把她舍身救渠的事迹写成广播稿,在县广播站上播发了。
劳动锻炼人,在劳动中也享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成果。当时,生产队实行工分制,男社员一天最高10个工分,女社员最高8个工分。我们这些知青虽在一起吃住,但在经济分配上是按劳所得、独立核算的户头,年底,生产队的会计把每个户头一年累计所得工分换算成人民币额度,再扣除粮、油、菜的费用,剩余部分按多劳多得的原则分红。我所在的生产队每个工分能折算3.4分钱,下乡后的第一年我就挣了3551分,折算157.26元,是我们“家” 里挣工分最高的。年底我分了43.56元,这是我淘的“第一桶金”。
下乡的日子里,苦中有乐,生活也很充实。白天我们一起下地劳动,晚上欢聚,有的吹口琴,有的吹笛子,有的唱歌。我爱好写作,经常给大队部写黑板报、宣传栏,向广播站、报刊投稿,那时没有稿费,新闻单位给我寄来笔、本子、书之类的纪念奖品,大伙很羡慕,也受到公社、村党组织和团组织的多次表扬。一年多后,我光荣地加入党组织,成为一名预备党员,还当选为村党支部宣传委员。后来随着形势的发展,我们陆续返城。我是最后一个离“家” 的,时值1976年9月2日。仔细算来,我在生产队总共待了1001个昼夜。
光阴似箭,如今我们这帮知青都已进入花甲之年。大家时常把这段经历讲给孩子们听,讲给年轻的下属和同事们听,因为热爱劳动、热爱集体、热爱生活、吃苦耐劳是我们中华民族的美德,应世代相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