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又念恩师

□王冰

9月，在岁月的轮回中，独有魅力。40年前的9月，我背上书包开始了求学路；19年前的9月，我送女儿走进了幼儿园；今年9月，我送女儿走进大学的大门，她将开启3年的研究生学习生活。

不论是我，还是女儿，告别父母的牵手，走进校园，转身看到的，是老师的笑脸。老师是我们每个人心智的启蒙者，粉笔写出的串串文字和数字，搭建起我们人生向上的阶梯。

那天送女儿上学，见到了她的导师。他40多岁，青春活力依旧，又不失沉稳，没有想象中教授的古板，带着清新自由的学术气质。导师说自己接地气，跟学生们一起做实验，一起学术探讨。我感到欣慰——孩子又遇到良师了。

看着孩子的导师，便想起自己的恩师汤士来老师。岁月荏苒，很多往事渐渐模糊，但每逢9月，脑海里总浮现出恩师的模样。

汤老师是中学语文老师，他对学生总是笑眯眯的，极少发脾气。他与我父亲年纪相仿，一双眼睛特别有神，仿佛一眼就能洞穿孩子们的心灵。我喜欢读书，作文比一般孩子写得好，因此获得汤老师的独宠。对于喜欢钻研的学生，汤老师不吝啬时间，超出教学大纲帮我一起探讨《乐府诗集》，讲解古诗《孔雀东南飞》的故事背景，由此我深深喜欢上古典文学。书海中畅游的惬意，让我痴迷名著，课余常和汤老师交流。书读得多了，思想会发生变化，我的文笔有时变得偏激。汤老师看到我的作文，留下了意味深长的朱批，他以自己的经历告诫我有些事应该如何对待和理解。老师的话真挚而坦诚，饱含着师长对学生的爱护——他不想让我走人生的弯路，以少一些跌撞，令我铭记一生。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这是汤老师常对我说的话，饱含着期望。整个中学时代，伴随着汤老师的鼓励走过来。他的教导、点拨，让我对未来充满信心和憧憬。

最让我难忘的一件事，发生在中考结束的那天下午。

紧张的考试结束了，同学们都准备回家。汤老师却突然叫住了我，让我跟他去书店。书店，对我这个农家孩子来说，诱惑力极大，买不起书，可以看一会嘛！我欣然与老师前往。到了书店，我们各自翻看喜欢的书籍。过了一段时间，他把我叫到跟前，手中拿了一摞书，问我：“看看喜欢吗？”我一看有小说、诗歌、散文集，还有一本《历代诗词鉴赏辞典》，足有15厘米厚，顿时爱不释手。汤老师说：“这些书都是给你的。”我赶忙放下书，连连回绝：“这些书太贵了，我不能要。”汤老师认真地说：“知道你喜欢读书，遇到一个爱读书的学生是很难的。你潜质不错，好好努力，将来会有出息的。毕业了，这些书就权当毕业礼物送给你！”1990年，一个中学的老师工资是很少的，那些书差不多花掉老师月薪的一半。抱着那些书，我百感交集：这不仅仅是书，更是老师深似大海的恩情啊！

时隔多年，我参加了工作，又几经搬家辗转，那本《历代诗词鉴赏辞典》一直伴随着我，泛黄的书页是时间流逝的痕迹，不变的是恩师的情。

每年9月10日，我都会想起汤老师。他年事已高，少了当年的意气风发，更加和蔼可亲。他喜欢安静的生活，唯有书籍相伴。书，是我们师生共同的爱物！每逢教师节，我都发给汤老师一条祝福的短信，愿他老人家健康平安幸福，亦如汤老师每逢护士节发送一条信息与我，让我注意身体，劳逸结合……

恩师如父。又逢9月，祝愿恩师健康永在！

（原载于2021年9月10日《德州日报·德周刊》2版柳湖·读书  编辑：孙玉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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