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报书屋捐赠作家 · 陈德军:广场上的写字老人


德州日报社“德报悦读”书屋建设得到了德州市作家协会的大力支持,各级作协会员纷纷将自己著作捐赠给报社,在此向市作协及捐赠者表示感谢!




陈德军捐赠著作

《初冬的落叶》


作家简介

陈德军,曾用名陈德均,现为禹城市教育局教科所所长,系德州市作家协会全委会委员,禹城市作协副主席,山东省教育学会理事。主要从事散文随笔创作,在《时代文学》《当代小说》《鲁北文学》《齐鲁晚报》《山东教育报》《山东工人报》《德州日报》《德州晚报》等报刊发表散文随笔100余篇,其中9篇散文在全国和山东省、德州市文学大赛中获奖,《难忘那片眼泪》和《故乡三题》分别被选入《2011年中国精短美文精选》和《2012中国散文经典》,著有散文随笔集《享受阳光》。

广场上的写字老人

我常常想起广场上的写字老人。

吃罢晚饭,我习惯到休闲广场上走几圈。从西北角进入,然后向南、向东、再向北,便来到广场北门八个高高的灯柱下,灯柱西面有块地面平整而光滑,老人总是专心致志地站在那里写字。这老人大概六十岁上下,脸微黑,头发花白,一身简朴的装束。他左手握一根细绳,绳下端系着一个小小的水桶,搁在地面上;右手握一支大笔,和地面垂直,笔杆足有一米多长,笔头也是长长的。

我停下来静静地看着。老人的表情宁静而安详,仿佛置身旷野中,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老人家写上两三个字,就缓缓地往后退一下,然后接着写。我往往看上十五、二十来分钟,沿广场转几圈,再停下来接着看。

人生有很多无奈,也有很多值得享受的东西,静静地看老人写字就是其中一种……他灵通的动作里蕴含着美,似流动的音乐,又像抑扬顿挫的诗句,让我想到了“笔走龙蛇”“龙飞凤舞”之类的字眼。

那支大笔在他手中已经出神入化,有时似行云流水,有时如猛虎下山,行草结合、有方有圆、刚柔相济、节奏分明,如太极、如劲舞、如轻歌、如霹雳,看似不甚经意,随意中又不离法度,“随心所欲不逾矩”,一字一画都满含着美感。写的内容也好,大多是古今脍炙人口的优美诗词:“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尤其那个“却有晴”的“却”字,老人写得格外认真,特别是最后那一竖,仿佛寄寓了很多情感,又不想一下子释放出来,笔头先在空中停几秒,似乎在蓄劲,然后突然按下去,接着越拖越长、越拖越轻,有种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的韵味,我的心情也随之起伏着……

最让我羡慕的是他从容淡然的神情,人多时认真写,人少时认真写,有人时写,无人看时照样写,有人赞叹时他也不称谢,小孩子围着他转、干扰他写字也不恼,只是稍稍一停,然后继续写下去。这态度让我赞赏,这是多么难得的修养与境界!

他的生活里未必没有烦恼吧。每个层次的人都会有快乐和烦恼,说不定这位老人经历的苦难比我们要多得多,但此时此刻所有的烦恼都被他淡然地抹平了,剩下只有达观与超然。他只管在那里写着,不理会别人,似乎也忘了自己,完全沉浸在潜意识的快乐里,只管潇洒地抒发着内心的情感,这是一种多么可贵的精神状态!“欲除烦恼须无我,历尽艰辛好做人”,这是历练的结果吧。

于丹教授曾热心解析《庄子心得》。在这个充满压力和浮躁的时代,这样抚慰心灵的篇章自有其作用,对慰籍人们焦灼的心灵不无裨益。但包括于教授在内,又有多少人能真正抛却功利、不理世俗呢?又有多少人能像眼前这位老人一样,默默享受这物我两忘的境界呢?

所谓幸福有时只是一种感觉吧,也许和物质的多少并无绝对联系。现在是经济社会,没有物质当然无法生存,但在为社会、为家庭尽职责、行义务的同时,是否应该像这位老人一样,适当创造机会,满足一下心灵的需求?只有关注外界又不忘记内心,才是完全意义上的人生啊。

此时此刻,老人仍在享受精神的安宁与快乐,这幸福值得我羡慕。每次,当我心绪不宁或神浮气躁时,就会想起这位老人,想起他宁心静气写字的样子,内心就会稍稍得到安宁。

好长时间没见老人家来广场写字了。可每次散步时,只要走到那里,我都会朝那个地方看一看,看到那边空空没一个人影,内心总会有些失落。

不知道老人现在去了哪里,有些想他!或许明年春暖花开时,他还会来广场写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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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李玉友

审核|冯光华  终审|尹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