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4月26日晚,是我的“高光”时刻。
那晚,德州大剧院音乐厅,管弦齐鸣、气势雄浑,歌声嘹亮、激昂奋进,我的个人独唱音乐会在此举行。
我叫梁长敬,今年45岁,是乐陵二中的音乐老师。虽然获得过山东省优秀音乐教师、德州市“教学能手”等称号,但是开个人独唱音乐会还是首次。
那两天,朋友圈里都是我开个人音乐会的消息,朋友的祝福像雪片一样涌进我的手机。我激动着、感恩着,多少人的帮助才让我圆了这个梦呀!
我也遗憾着。
站在舞台上,88人的山东爱乐民族乐团就在我身后,演唱间隙,我一度仰起头,抑制住眼中的泪水,心里想:宋老师,您在天堂听到了吗?您在我心中种下的种子,今天开花结果了。海鸥老师,您听见了吗?您的辅导和鼓舞没有白费,学生的个人音乐会举办了。学生唱给天堂的你们听。
我心里种下办一场音乐会的种子
在小学,我就是出了名的金嗓子。至今,山东广播电台还有我和同学的合唱《让我们荡起双桨》。我10来岁时,为庆祝乐陵撤县设市,乐陵举办了全市歌咏比赛,我获得少儿组二等奖。
年长我4岁的姐姐毕业于德州师范专科学校(现德州学院)音乐系。 1993年,我考大学前夕,姐姐带我拜访了她的恩师——宋金贞老师。宋老师听完我演唱后非常高兴,连连说:“这孩子乐感好,音色甜美,要是考上了我亲自教!”从那时起,我就和宋老师结下不解之缘。
宋老师见人就笑,特别爽朗。1995年,我考入德州师范专科学校音乐系,主攻民族唱法。那时,她已经退休了。每逢家里做好吃的,宋老师总让她儿媳到宿舍来叫我。吃完饭,老人都会说:“怎么样?唱唱吧!”然后,我唱她听,在表扬的同时,她一定会指出不足。
课上有老师系统指导,课下开小灶,我的唱功渐长。宋老师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有一件事,看似随意却让我铭记心田。我上大一的时候,宋老师对我说:“长敬啊,以后有机会,一定要举办一场独唱音乐会。”宋老师在我心里种下办一场音乐会的种子。
毕业后,我来到乐陵四中,成为一名音乐老师。每次来德州,都会去看望宋老师。
2018年9月9日,87岁的老人弥留之际,已说不出一句话。但知道我来探望后,她还是睁了睁眼、点了点头。
那一刻,我泪如雨下,老师的嘱托我还没完成,我愧对恩师!
有了目标,就要坚持,努力去实现
2017年,乐陵市统一战线“十大最美同心人物”揭晓,山东爱乐民族乐团来到乐陵参加颁奖仪式。作为获奖人之一,我结识了乐团团长李百华。在百华老师的引荐下,我有幸成为时任山东师范大学音乐学院院长、博士生导师李海鸥的学生。
海鸥老师是山东省首位声乐硕士研究生,是教育部首批“国培计划”专家,是山东民歌传承人……说实话,当她的学生,我压力很大。我暗下决心,必须付出十二分的努力。
几年下来,我跟海鸥老师相处得像亲人一样,一起吃饭、上课、交流。她性格豪放,在艺术追求上天马行空、无拘无束,极大拓宽了我的视野。她传授的不仅仅是知识,更多的是教我怎样站好三尺讲台。
2019年,海鸥老师患了直肠癌,但她未放弃一线教学,每次上课都是亲自伴奏、亲自示范,甚至我这个编外学生的课,她也没落下一节,没有一丝马虎。
我们一直坚信海鸥老师的病能好,因为自始至终,她都是那么开朗、乐观,只要有她在,总能把大家的情绪调动起来。因为疫情和其他因素,原定于2019年10月1日、 2021年7月1日、2022年11月13日举行的音乐会都被取消,我打了退堂鼓。一次,我跟海鸥老师说:“不然,我不开音乐会了。”海鸥老师当场就急了,她说:“长敬,你看,我带病坚持给你上课,还有百华老师带领的爱乐民族乐团在背后支持你,你还有什么顾虑?有了目标,就要坚持,要持之以恒,努力去实现。”
今年3月,海鸥老师去世,离我4月顺利举办音乐会只差1个多月。
每每想起这些,我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往下掉。
回顾走过的路,我深深意识到,好老师会给一个人的一生带来深远影响。老师的教育不仅体现在三尺讲台上,他们在教学中甘于奉献、勤恳认真、严于律己的态度,在生活中对学生的关心,点点滴滴都将成为一个人终生的滋养。
梦想照进现实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与首都师范大学音乐学院老师宋静结缘。听了我的演唱小样并面试后, 2019年4月,她收下了我这个学生,为我悉心指点声乐演唱技巧。
开车、坐高铁、乘地铁,我开始了北上学习。
日常教学中,宋静老师对我的要求可以用“苛刻”来形容,我若不用心不用功,她从来不留情面,“唱歌不只是用声带,得动脑子,得用思想唱。”“你说你费了这么大劲跑到北京来学习,还不好好唱,不如不来!”
有时我会委屈地偷抹眼泪,“这么大岁数了,还得挨训,这不自讨苦吃吗?”抹完眼泪后,我总是自我加压,延长练功时间。
此前,在向李百华老师表达了自己想办一场独唱音乐会的愿望后,百华老师毫不犹豫地说:“放心吧,长敬,我一定要帮你圆这个梦!”
登台前,百华老师说,长敬这一化妆,长得跟海鸥老师真有点像,这让我黯然感伤。他一再叮嘱我,台上千万不要太激动,不然影响正常发挥。
音乐会上,我与山东爱乐民族乐团合作,为观众带来《轻轻唱起祖国》《我们的中国梦》等15首曲目,包括民族歌曲、歌剧、艺术歌曲等。
音乐会举办之后,有3点特别深的感触萦绕在脑海:一是做事情一定要坚持,二是凡事要趁早,三是师生情是人世间最纯粹的感情之一。
在天堂的老师,我的音乐会开了,您听到了吗?凡事要趁早,由于个人原因及疫情原因,音乐会一再推迟,这让我的两位恩师——一直鼓励我开音乐会的两位老师,未能亲眼见到,这是我一生的遗憾。
无论是宋金贞老师的谆谆教导,还是李海鸥老师、宋静老师的严格要求,李百华老师的倾情帮助,都让我深深感受到,师生情是人生最珍贵、也是最纯粹的感情之一,他们盼你成长,为你骄傲,丝毫不计较个人回报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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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 | 王志强 邓静 编辑 | 芦瑞瑞
审核 | 冯光华 终审 | 尹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