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牛首山 再忆冀鲁边

□朱殿封

南京之行转眼两个多月了，牛首山的细雨仍然滋润着我的心田。

一

今年4月17日上午，南京下起小雨。周立励二哥开车，拉着我和张隆裕大哥去牛首山。我的心里荡漾着温暖的涟漪。

前一天下午到达南京，住下后的头一件事情便是去看望张大哥他们，话题再次聊起冀鲁边区抗战往事。

说起毛主席对山东抗日战场的重视，对山东战场八路军地方部队和115师部队的整编；说起萧华将军奉命率115师东进抗日挺进纵队开赴冀鲁边区，建立抗日根据地；说起冀鲁边区抗日根据地的特殊性；说起周贯五将军（张隆裕、周立励父亲）在冀鲁边区带领八路军艰苦抗战的经历；说起冀鲁边区八路军（抗日战争胜利后为人民解放军）部队涌现出的“铁帽子五连”“钢八连”“猛插决胜连”等英雄连队。往事可追，英雄的父辈为保卫这块神圣的土地，战斗的足迹遍布冀鲁边区每一个角落！

晚饭安排在德基广场的南京菜馆。饭前饭后，大哥领我看这座豪华建筑，观赏了最早的世界名牌劳斯莱斯汽车、奇异古老的摩托车、超豪华洗手间。大哥说，这座大厦里一个洗手间一个样儿，记不准是在哪层楼上了，洗手间设施全套是金制的，人们纷纷来看，人多的时候排队看呢。这座大厦的豪华程度让我开了眼，令我感叹不已，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话：这就是六朝古都的南京、现代化的南京啊！

提起南京的旅游景点，大哥说，牛首山文化旅游区建了一处佛顶宫，在全国恐怕也是数一数二的，来南京不看牛首山是个遗憾。来之前我从网上看到牛首山景点，没太在意，听大哥一说，我说可以考虑去看看。大哥说，牛首山在江宁区，离市区几十里，你不熟悉路，自己去不行。这样，明天上午让立励开车，我们陪你去。大哥年已78岁，二哥也已72岁，我担心他们身体吃不消，不让陪同。大哥说，你第一次来南京，我怎能不陪你呢。我走累了就歇着，你俩转。

二

细雨如麻，远山雾锁，近岭弥蒙，路旁经雨水洗过的草木倍加葱茏。我们登石阶，乘（露天）电梯，至山顶。山顶平坦，佛顶宫即在眼前。穿着雨衣、打着雨伞的游人疾缓有度地从我们身边经过。看看雨中腰板挺直稳步而行的大哥，我感动之余不免心生不安。我听说他肺功能差些，连续几年冬天，他与爱人孟东军大姐去海南“猫冬”，那里空气清新，含氧量高，养肺，很适合他。今天阴雨气压低，对他肯定不利，他为了陪我才冒雨前来，我在心里自责忽略了天气对大哥身体的影响，后悔粗心没有将速效救心丸带在身上。

我与张大哥三兄妹初识于2009年清明节期间。2015年以来几年间，我撰写了一批反映冀鲁边区革命斗争史实的文章，首刊于《大众日报》（后来提供给《德州日报》），其中一篇《周贯五鏖战冀鲁边》，记述周将军带领八路军115师教导六旅在冀鲁边区抗击日寇的事迹，从而与周将军的儿女张隆裕、周立励、周甄励三兄妹取得联系。在信息交流中，甄励姐说起，她爸爸妈妈在冀鲁边区抗战期间先后生育三个孩子，都不幸夭折。我听后十分震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我们的前辈在民族危亡之际随时随地要献出生命，却从未向世人张扬，从未向党和人民伸过手要过“价”。周将军自从随部队进入冀鲁边区，在这里一直战斗到抗战胜利。其间他几次临危受命，不计个人得失勇挑重担，即便受了委屈亦无怨言，展现出共产党人、革命战士宽广的家国情怀。我被周将军的事迹感动，打算再采写一篇《将军泪》告慰将军，表达冀鲁边区人民对将军的由衷谢忱。

2019年清明节前，甄励姐告诉我，20名曾经在冀鲁边区抗战的将军、老战士后人组织了一个“重走父辈路，寻根冀鲁边”活动，清明节将去河北省盐山县为抗日烈士立碑、扫墓，她三兄妹都参加。我与她相约前去采访，与盐山县的同志联系去参加活动。

到达盐山县当晚我采访了周家三兄妹，这也是第一次与三兄妹相见相识。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跟随他们一起去乐陵、东光、黄骅、庆云等地的抗战纪念地，一路采访，一路观察，一路体验。三兄妹与盐山县政府共同为“五桃木四十烈士”立碑，完成周将军的遗愿；三兄妹在庆云县看望当年周将军房东的儿子一家，看望曾经给周将军当过通讯员的老人一家，并都送现金慰问；三兄妹去常家村给姥爷姥娘上坟……我从三兄妹的言行中看到了周将军的身影，从而体会将军正直忠勇、仁义厚道的长者风范。那天盐山县政府召开发展红色文化旅游座谈会，我谈了三点个人看法，得到与会同志认可。晚饭间，我给张大哥和孟大姐敬酒，大姐说：“殿封呀……早认识你几年就好了。”大姐一句话岂止暖我三冬！从此，我与三兄妹保持着经常联系，情谊日深，2020年又与三兄妹在乐陵相见。

三

大哥、二哥来过牛首山，知晓进入景区的程序，景区门票、区内车票都由二哥买了，我成了个坐享其成者。我随他俩步入佛顶宫景区，二哥心细周全，时而在我和大哥侧面，时而在前面给我俩拍照，定格下这美好时光。

佛顶宫圆形结构构造，初来乍到的游人一不留神就会找不到或者错过出来的门，便在里面“转圈”多跑路。我几次问大哥走累了吧，大哥回说还行。没有留意看了几层楼，我跟大哥说，佛教寺院布局大同小异，我以前看过不少，大体知道就行了，咱不看了，你别太累了。大哥嘴里说着“你来一趟不容易，能多看看就多看看”，继续往前走。我仨走着看着说着，时间已是下午一点多钟，我担心大哥硬撑着身子陪我累着，说，大哥咱不看了，咱回去。大哥沉了沉说，好吧。

出佛顶宫仰望天空，小雨不知何时已停，阴云偶尔丢下几颗雨滴，落在脸上丝丝凉意。

回望牛首山方向，此时我又想起孟大姐那句话：“早认识你几年就好了。”是呀，我要对你们说：早认识你们几年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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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王岳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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