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拥有一片田野

（外一首）

□李鲁燕

我想拥有一片田野

一片实实在在的田野

有泥土,有各样的虫子、各样的野草

甚至有一些无须修剪的树

我想带着我的孩子们

告诉他们

——这些都是生命

——这些才是生命

我想让他们在这些事物身上看到自然

看到生长、消亡以及流逝

看见野花怎样在夹缝里开

野草怎样肆意生长

一些花瓣上有着虫洞

一些叶子上布满鸟粪

这些植物的一生也是人的一生

它们从土地里汲取营养各自枯荣

我们从它们身上得到某种启示与力量

这 些 树

这些树太好看了

各自的树冠不一样、枝干不一样

向天地打招呼的姿势也不一样

这是生长在田野里、堤岸上、滩涂边的树

这是自由的树,相比景观树，它们得

自求多福、自谋出路，自己将根基

扎得又深又牢

我们无法解释做一棵什么样的树更幸福

因为，我们衡量的标准不是有用和无用

可是我爱这些原野里的树

爱它们不羁的枝条

爱它们年轮上不规则的圆

爱它们顽强的绿

以及，木质的坚硬

（首发于《人民文学》2025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