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与窗的四季

□王玉芹

老年大学文学写作班的窗外，爬满了五叶藤——而我更喜欢叫它爬山虎。

我见证了它与窗一年四季的缠绵。今天来到学校上课，又远远地望见它们，趁还有些时间，便细细打量起来。只见细藤如无数双小手，抓着砖缝努力向上攀爬，把整面墙变成了会呼吸的绿毯子。漫过我们教室的窗户时，我仿佛听见了它们的对话。

晨光里，卷须轻叩窗棂，爬山虎带着娇嗔：“嘿，你硌着我的胳膊了！”窗户在朝阳中淡淡回应：“是你自己硬要向上爬呀。”风儿掠过，藤蔓缠住窗框软声求道：“别这样嘛，开点缝让我也听听课吧，我替你遮着风和烈日。”窗儿笑笑：“我生来就是透光散气的。”

晴日里的爬山虎最是活泼。阳光给每片叶子镶上亮边，枝条在风中轻摇，逗得麻雀在藤蔓间跳来跳去。藤叶的清香裹着教室里飘出的粉笔灰味，在空气里静静流转。

下雨时，爬山虎变身成音乐家，雨点噼里啪啦打在叶片上，它贴着玻璃喘息着说：“你听，雨滴在我身上谱曲呢！”窗棂泛起怨气：“可你挡住了视线，我看不见远方，就只能听见雨打你的声音。”

一只喜鹊落在琥珀色的藤蔓上，歪着头往教室里瞧。瞬间扰了我的专注，不禁暗想：这是又来了个蹭静言老师课的“嘉宾”吧。

爬山虎看到喜鹊，叶片轻轻晃动，叹息道：“比起它，我的根只能困在这里，和你的禁锢并无两样。”窗框上的铁锈如岁月留下的皱纹，低声应着：“昨夜秋风说，你的红叶该落进书页了。”藤蔓沙沙作响，语气里带着期许：“那正是我想要去的远方。”

初雪悄悄落下时，枯藤蜷缩在窗沿，透着几分瑟瑟。雪化了，水珠滴在窗台上哒哒作响，窗先软下声来：“冷吗？我给你留着半寸阳光。”藤轻轻颤抖：“原来我们，是彼此的依靠啊。”

当春天再临，新绿的藤芽绕过熟悉的窗棂，在风里写下新的对话——“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你还是那扇守着教室的窗，我也还是那根执着向上的藤。”默默中达成彼此懂得的和解。我握着笔的手顿了顿，忽然觉得这扇窗，似乎比昨天更暖了一些。

作者简介: 王玉芹，女，德州朗诵艺术家协会会员，德州市诗词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