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宋玉环:我的婆母





我的婆母

□宋玉环

那是一个让我终生难忘而痛心的日子,2019年农历六月十一婆母去世,转眼三年有余,深深的怀念促使我捉笔写下这篇小文。

1987年春天,我正式走进婆婆的家门——夏津县后屯乡,一个以红薯糯、花生香、桑葚甜而出名的沙土小村。

结婚那天,婆母给了我一个用红纸做成的红包,并且嘱咐我:“安心收起来就好了,以后一定会有好日子过的!”

回城的前一天晚上,婆母打开炕头的小柜子,拿出一个存折,对我说:“这上面写的你的名字!”

回老家探亲时,公公会抱怨婆母不会做饭,看着一桌的美味,我心想可能是老两口拌嘴逗乐,并没有在意。后来才知道是因为媳妇回家了,才会有各种各样的好吃的,他俩吃饭一般一碗炒萝卜丝可以吃好几天。

转眼间来到这个家七八个年头了,没添个一男半女。婆婆不仅没有指责我,还说:“如果没办法的话,咱就抱养个女孩,我替你们养大,等老了也好有个照应。”就这样,婆母像对亲闺女一样全力的呵护着我。

盼来盼去,孩子终于在我进这个家的第八年姗姗而来,婆母得到消息赶忙收了还没熟透的庄稼,舍下不会做饭的公公,独自来到小家照顾我。我入产房后,婆母再三叮嘱她儿子,如果生下是女儿,不能有不好的脸色,月子落下病不好养。那个年代,尤其是在农村,有些人还是存在重男轻女的思想,但婆母一心为我着想,坚定地支持、爱护着我。

2005年冬月,公公走了,这位一直受大家拥护爱戴的村党支部书记,带着众人的不舍离世了。

来年,由我做工作,婆母来到我的小家,和我们共同生活,当天,她把她的全部积蓄,一张存单及部分现金交给了我——汗珠子砸脚面的全部。

起初,婆母对城里的生活很不适应,钥匙打不开家门,煤气灶也不会用,为了能够照顾好我们,婆母慢慢学起,后来微波炉、烤箱、全自动洗衣机等家电都会使了,后来把买菜、做饭、打扫卫生等她能干的活全包了,以至于我洗个碗、剥棵葱她都会把我推开,什么家务事都不让我做,在她面前我成了不沾阳春水的小女生。

夕阳西下时分,婆母做好饭常会坐在楼下的长椅上等我回家,随手接过我手中的东西。进家门等待我的是可口的饭菜。烫面的羊肉、红萝卜、大葱蒸包,黄瓜、木耳、虾仁、鸡蛋水饺都成了我的最爱。

秋冬季是公司最忙的季节,婆母来到车间给我帮忙,她一个老太太能顶两个员工干,早晨七点半去,晚上九点半回家,她说,趁身体还好,能替我多干点就多干点。

那年我们一起去华东五市玩,婆母兴奋得像个孩子,说这就叫旅游啊?!把拍下来的照片分给她的兄弟姐妹,说这辈子真值了!

2007年3月,生我的娘走了,我的天塌了。在那段最难熬的日子里,婆母小心的包容、照顾、疼爱着我,也要求所有家人给我的情绪让路,我平稳地度过了不堪回首的那几年!

随着家庭经济条件的好转,给婆母单独在小区西院购买了带电梯的两室,两房之间步行七八分钟的距离,婆母丈量过许多次,一碗汤尚温,这样可以实现婆母有自己独立空间的愿望,又能彼此照顾。

婆母得意地告诉我,她的亲戚、朋友们来看她时总会羡慕她,说她儿媳妇相当于娶了房媳妇,房子、家具、家电样样都是新的。

说不出的满意,这老太太太容易知足了。

我们婆媳不是天敌,而是至亲的母女!

2019年农历六月初九、初十,德州大雨,十一早晨终于天晴了。午饭后,在家里憋了两天的婆母出门遛达了一圈,回家后洗澡,洗衣,大约两点左右给我打电话说不舒服,我开车带她到附近的一个医疗点,路上娘俩还开着没大没小的玩笑,我说:“娘,您可真行,六月天大中午出门遛达,找事!”她笑着说:“走的阴凉地,以后不了。”

在医疗点,她依偎在我怀里,一起等120的到来,不承想一会儿工夫,左半边身子耷拉下来,随后右边也无力地垂了下去,就这样,娘走了,在我的怀里。

姗姗来迟的医生断定是急性中暑引起的大面积心梗,让我把娘放下躺平,拉走了娘。

娘走了。娘都走了。

我自责、愧疚、悔恨,不能释怀。哪里做错了?是不是该在家等120的到来?是不是娘在我怀里姿势不对?是不是该直接去大医院?是不是有什么我能做却没有想到……

她把我当成生命的依靠,而在她临终我却没做好!

娘就这样舍下我,舍下她惯了一身臭毛病的她的儿媳!

世事真的是太无常!!!

伤,又一次重伤,痛,难以承受的痛,这回,得慢慢自愈,自己疗伤。

光阴荏苒,白驹过隙,想念疼我的婆母,怀念那些在一起的日子……

感恩婆母,感恩我的娘!愿在天堂的娘一切如愿,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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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李玉友

审核|冯光华   终审|尹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