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陈启忠:小时候的年味



小时候的年味

□陈启忠

进了腊月门,人们就越来越多地说起了过年的事。在农村长大的我,情不自禁地回忆起儿时过年的场景,那浓浓的年味曾让我倍感温暖。



儿时掐着手指头盼过年,与吃有关。

“大人盼插田,小孩盼过年。”那时候,腊八节一过,年的序幕徐徐拉开,一家人接下来扫房、请香、祭灶、封印、写春联、办年货、请神、守岁、拜年、送神、走亲戚……大街上弥漫着肉香和浓浓的爆竹火药味,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制作腊肉,是家家户户必备的,那个时代,老家人都不富裕,家里腊肉的多少,就成了这户人家家境是否殷实的象征。

母亲将鲜肉劈成条状,每块大约两三斤,之后把肉放入盛有盐或加了少许酱油的瓦罐坛子里。腌制几天后,用竹竿将肉一块块地晾晒在屋檐下。晾晒半个月左右,腊肉就做好了。想吃的时候,用菜刀割下一块,洗净,然后切成片,在锅里蒸或炒,再放些辣椒和大蒜,一盘美味就足以令人垂涎三尺,回味无穷。

过年,老家人做封缸酒,也必不可少。二叔是村里有名的酿酒师,秋天刚过,每家每户都会请他帮忙。自己种的葡萄树硕果累累,摘下满满一大筐,洗净晾干,倒进特制的瓦罐缸里,加上冰糖、红枣、枸杞等食材,用沙袋盖住缸口。当年酿制的葡萄酒,是不喝的,一般要等上三年,便成封缸酒。三年后,开缸,一股酒香扑面而来,酒的色彩像红烧酱油那么黑,喝起来甘甜醇香。封缸葡萄酒每餐喝少许,可延年益寿;但贪杯,易醉,三天三夜还头疼。小的时候二叔送给我家一大嚢葡萄酒,母亲藏在立柜里,我偷偷喝了两大杯,当时甜丝丝酸悠悠的,不承想竟然醉了,睡了一天一夜。

过年,每家会做炒花生和葵花籽,用作请客人喝茶时的“点心”。我家也不例外。我特别喜欢吃葵花籽,又香又脆。葵花籽是自己院子种的,炒葵花籽一定要掌握好火候,火小了不脆,火大了爱糊,母亲炒的葵花籽火候把握得恰到好处,寒风刺骨的夜晚,一家人围着火炉,嗑着葵花籽,听着母亲讲起老时候的故事,想起来特别温馨。

儿时盼过年,除了吃,还有玩的。

玩鞭炮,其乐无穷。那时,每家都不富裕,然而到了大年三十,长辈们还是会慷慨地拿出一两块钱给小孩子买鞭炮玩。

男孩子喜欢买“飞老鼠”,又便宜又刺激,一个鞭头戴上一大截芦苇梢,点燃以后,直愣愣尖叫着飞上天空,在最高处空“啪”的一声脆响,在高空炸开,我们便仰着脸欢呼雀跃,我们常常拿出自己买的“飞天鼠”进行比赛,一人手中攥着一把,比一比谁的冲得最高,谁的炸得最响,得胜者则得意洋洋、哈哈大笑。大年三十晚上的鞭炮声、孩子们的欢笑声让沉寂的村庄沸腾起来,浓浓的年味也就飘散开来。

儿时盼过年,除了玩,还有穿新衣。

过年了,大人会给孩子扯上新布做一身新衣服风光风光。年前,母亲就会把一年积攒下来的布票都拿出来,去供销社扯上几丈布,请裁缝师傅到家里,上门给我们缝新衣,过年再拿出来穿。让我记忆犹新的,过年还有不少的规矩。大年三十包饺子不能说包完了只能说包好了,初一,无论大人还是小孩,不能骂人,不能说不吉利的话。为图吉利,不少食物被改名。比如,猪耳朵叫作“顺风”,猪舌头叫作“赚头”……

儿时盼过年,除了吃、玩、穿,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乐趣就是压岁钱。

每年的初一早上,必须先给长辈磕头拜年,然后爷爷奶奶会笑盈盈地掏出一个红包——压岁钱,尽管不多,大多是五毛或者一块的压岁钱,但那个年代对于我们是很奢侈的,磕完头接过压岁钱就会跑回自己的房间,把压岁钱藏起来,以后买连环画买糖葫芦还指望着它呢!

在物资匮乏的年代,年是一个传统节日,是一场欢乐的盛宴,也是一种庄严的仪式。人们用不同的形式,表达着内心的期盼和虔诚。而如今,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我们的生活奔跑在小康社会的路上,年渐转成一种符号,一个用来怀旧的坐标,一份用来回忆的乡愁。如今年的味道虽然淡了,但是不管怎样变化,总会牵动我们的心。喝了大年夜的酒,该放下的放下,该汲取的汲取,不忘初心,不负芳华,不问西东,让新的一年迸发力量、温暖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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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李玉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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