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州记忆 | 曾旭清:夜袭匪窝铲除“赵铁腿”

国民党顽固派疯狂残害我抗日干部,冀鲁边军区下令将其消灭——

曾旭清:夜袭匪窝铲除“赵铁腿”

□朱殿封

“五桃四柳祭奠,宗家韩集思念。且去王楼找旧鞋,先辈永驻心田。冀鲁首举红旗,军民奋勇杀敌。平原抗日何其苦,强国仍需砥砺。”曾旭清将军之子曾晓光的一首《清明冀鲁行》,再现了当年冀鲁边区艰苦卓绝的抗日斗争。

1940年8月,曾旭清从抗日军政大学总校毕业,分派到八路军一一五师教导六旅任十七团政委,次年任冀鲁边区党委第二地委书记兼第二军分区政委。1941年1月的一天,曾旭清接到冀鲁边军区政委周贯五来电,命他率部从齐河赶赴济阳,先礼后兵,再次警告国民党山东保安第七旅旅长赵芙亭就此停止残害抗日干部和八路军,不然,彻底消灭他。

原来,此前周贯五接到济阳县抗日县大队副大队长朱宝承来信说,保安第七旅旅长赵芙亭铁心反共,他袭击八路军小股武装;包围济阳县、区抗日政府;残害八路军侦察员和地方干部,前几天又活埋了几名抗日干部。他怂恿部下向我猖狂挑衅,说:“杀一个日本人只能算半个英雄,杀一个共产党就能算一个英雄。”

朱宝承曾邀请一些开明绅士前去做赵芙亭的工作,要求他放弃反共立场,共同抗日。他对其破口大骂:“你们这些混蛋,胆敢为共产党说情,下次老子再听到你们说共产党半个好字,定叫你们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赵芙亭原籍济阳县老赵家村,大地主出身,曾被共产党发动的群众几次抄家。他就读于上海体育专科学校,当过国民党济阳县政府的科长。“七七”事变后,他在家乡拉起一支队伍,国民党鲁北保安司令刘景良封他为第七旅旅长。他的三弟赵而冉、四弟赵而易都当了团长。赵芙亭擅长跑,部下吹嘘他“铁腿”。

符竹庭在冀鲁边区时,出于团结抗战的愿望,派人给他做工作。赵芙亭不买账,狂言“我赵芙亭身为国民党,与共产党势不两立,绝不通共!”符竹庭离开边区前对周贯五说:“边区的这些顽军头子,大部分骨子里都是反共的,而且有些人是铁心反共派……济阳的赵芙亭就是一个。”

此人不除,后患无穷。曾旭清接电依令而行,带领两个营和齐河县大队进入济阳境内,与济阳县大队会合。他听取朱宝承汇报后,派人给赵芙亭送去一封信,令他停止挑衅。赵芙亭毫不收敛,几天后,又抓走齐河县大队的三名便衣侦察员,声言将他们砍头“示众”。

曾旭清非常气愤,决定立即用兵。这时,齐河县抗日县长兼县大队长李聚五赶来,他与赵芙亭同学又曾是同僚(李聚五曾任国民党齐河县政府的科长),想凭着这层关系说服赵芙亭放人。曾旭清沉思片刻,按下怒火,同意李聚五前去。

李聚五面见赵芙亭,他一脸讽刺地说:“李老兄,听说你当了共产党的县长啦!怎么样,是来要人的吧?”

李聚五正色道:“赵兄,这三名战士被你的人无端绑架,这恐怕有负于团结抗战的宗旨吧?”

赵芙亭狡辩说三个战士勒索民财,强奸民女。李聚五拍桌而起:“真是无耻之尤!八路军纪律严明,秋毫无犯,谁不知道?想不到你赵兄也会信口雌黄,捏造莫须有的罪名了!”

赵芙亭蛮横地说:“实话告诉你吧,你们的信我收到了,可是我赵芙亭不吃这一套!蒋委员长有令:攘外必先安内,铲共第一!这三个八路休想活着回去。不看你老同学的面子,你李老兄也走不了。你不愿看他们人头落地,现在请便吧。来人哪,送客!”李聚五被连推带搡地赶了出来。

李聚五前脚走,赵芙亭马上杀了这三位同志,把头挂在旅驻地后张家村的寨门上,燃放鞭炮,大摆筵席,庆贺“胜利”。

曾旭清怒不可遏:“狼总是要吃人的,这叫恶性难改。我们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现在迫不得已,只有出兵。”农历腊月三十(2月14日)晚上,曾旭清带领两个营和齐河、济阳县大队,星夜出击,包围了后张家一带的顽七旅驻地,控制了大街小巷。此时,庆贺“胜利”一个个喝得东倒西歪的顽军睡得死猪一样。

嘹亮的军号声划破夜空,四面传来“缴枪不杀”的喊声。顽军士兵知道抵抗白白送死,纷纷把枪支扔出院子,举手投降。赵芙亭带着50多人的卫队拼死冲出巷口,企图从村西突围出去。守候在此的三营战士与其短兵相接,卫兵见逃跑无路,又往回跑,见村子中心已被八路军占领,只得返回向村头冲来,尾追而来的战士一齐射击,几十个卫兵毙命。

战斗很快结束,俘虏群里没有赵芙亭。曾旭清气冲冲地命令战士:“再搜一遍,决不能让这个杀人魔王跑了!”各处搜遍,仍然没有找到。原来,赵芙亭见难以脱身,在命令卫队返回村中时,他自己偷偷跳进小巷旁边一个院子的猪圈里躲藏起来。八路军向村中心合拢时,他溜出村撒开“铁腿”跑了。曾旭清气恨地说:“这家伙的‘铁腿’跑得还挺快。等着吧,逃得了三十,逃不过初一。”

后张家一仗,毙伤顽军100多人,俘获300多人,缴获武器500多件,消灭了赵芙亭的大半个旅。赵芙亭知道了八路军的厉害,带着残余人马东躲西藏,但其反共本性不改,继续残杀抗日军民,且亲手杀害几名抗日人员,扬言:“再屠几个八路,以雪后张家之耻。”

八路军一直在寻找赵芙亭。转眼到了农历三月初三,济阳一带各地赶会,会上商贾云集,农具、家具、布匹、百货、各种土产品、风味小吃满街满市,吹糖人、拉洋片、玩猴、杂耍、说书、唱戏热闹非凡。曾旭清估计,赵芙亭的人马这几天肯定要出动,正是找到他的藏身处、算清账的时候。他派出多路侦察员,化妆成赶会村民,分头到各个集镇侦察。果然不出所料,赶会这天,赵芙亭的部下三五成群地到各会上白吃白喝,强取豪夺,然后带着抢掠来的财物陆续回到大代村。

曾旭清得到侦察员们的报告,兴奋地说:“看你赵芙亭还往哪里跑,这一次大小肥瘦一锅煮了!”

5月25日夜晚,曾旭清带领部队乘着夜色奔袭大代村,战士们听说要去消灭赵芙亭,人人奋勇,个个争先,大步流星、甚至一溜小跑着前进。半夜时分,部队将大代村团团包围。曾旭清作了周密部署,吩咐说:“一定围紧围严,务必抓住赵芙亭,讨还一笔笔血债。”

军号骤响,部队从四面发起冲锋。赵芙亭顽军平日只会鱼肉百姓,哪有什么战斗力。他们一听见军号声、枪声、喊杀声,如惊弓之鸟,爬起来光脊梁露腚地就往外跑,一出院门即被八路军的弹雨打了回去。

“八路军优待俘虏,缴枪不杀!出来!”

顽军们成群结队地举着枪走出来投降,少数顽固分子躲在院子里顽抗。战士们从四面开火,甩出几颗手榴弹,传出一阵嚎叫。不到一个钟头,赵芙亭人马死的死,降的降,报销了大半。他的四弟赵而易,人称“赵四阎王”,杀人越货,掏心挖肝,无恶不作,灭绝人性,这次在顽抗中被八路军击毙。赵芙亭带着十几个卫兵躲进村南一座楼房里。三连长命几名战士抱来秫秸,堆在楼房四周点燃,顿时浓烟滚滚,从门窗往屋里钻。卫兵们被烟熏火燎得喘不过气,睁不开眼,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走出来投降。

这时,从烟雾中窜出来一个人,一枪打伤了一个战士,再扣扳机,哑火了。几个战士端着刺刀围过去。战士们见他大个头,长着一脸大胡子,高兴地大喊起来:“赵芙亭!赵芙亭!抓活的呀!”

三连长听见“赵芙亭”三个字,飞步冲过来高喊:“在哪里?在哪里?抓住他,要活的!”

赵芙亭眼射凶光,手拎匣子枪带子狂挥乱舞。三连长怒火填胸,顺手抓过一个战士的大枪说:“我不戳他个大窟窿,谅他也不服气。”说罢大吼一声:“杀——”挺枪朝赵芙亭的腿部刺去。赵芙亭往下一蹲,刺刀扎进了他的腹部,蜷曲在地。

曾旭清听说逮住了赵芙亭,三步并作两步赶来,对着三连长和战士们说:“好样的!咱八路军说话算数,说他逃不走就逃不走。”他来到赵芙亭面前,一字一顿地说:“你小子听着,谁要是专门同室操戈,残害抗日军民,谁就逃不出八路军的惩罚!即使你是‘铁腿’,我们也能斩断。”说罢手一挥:“抬走!”

部队打扫完战场,向临邑县境内开拔。赵芙亭被捆在担架上,到达齐家集时,这家伙终因惊惧交加,一命呜呼。

1955年,曾旭清被授予少将军衔,曾任中国人民解放军工程兵副司令员,政协第五届全委会委员。1998年去世,享年89岁。

(原载于2021年11月12日《德州日报·德周刊》3版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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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李玉友

审核 | 朱代军  终审 | 尹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