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砺忠诚

谨以此书献给所有以无限忠诚为民族解放而浴血奋战的人们！

第一章　挺纵进乐陵

我们得拿出老本给山东啊！④

风清月朗，四野阒寂。

挺进纵队在向导带领下悄无声息地穿行在田野里，一步步接近津浦路。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只听到唰唰的脚步声。萧华的心跳有点加速，挺纵经过多日急行军，就要跨出关键一步了，怎能不叫他小小激动一把呢？他深深呼吸一口清新的夜气，告诫自己这种时刻更需谨慎小心。两条映闪着清幽月光的铁轨出现在眼前，哦，这就是东进途中的最后一道关卡——津浦铁路了。远处敌人高大的岗楼上雪亮的探照灯摇来晃去，近处传来更夫巡夜梆梆的敲击声。脚下的土地忽然颤抖起来，一辆银灰色的装甲车爬着铁轨轰轰隆隆驶来，车顶上的探照灯不断地向四处扫射着，隐匿在一片谷子地里的战士们清楚地看见了露出半截儿身子的日本兵，其头上的钢盔闪着诡异的光斑……

不一会儿，地皮又在战栗，比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向导告诉萧华这是日军的货车或运兵车开过来了。那撕破旷野寂静的汽笛声刺得人耳膜生疼，由北向南，一列挂着二三十节黝黑的铁皮厢的货车山呼海啸般驶过。就在列车刚刚从战士们的眼前过完，萧华下达了通过铁路的命令，他首先一个箭步跳上路基，战士们紧跟其后，如狂飙急云，迅速通过了津浦路。有个生性顽皮的小战士出于好奇竟弯腰摸了一把铁轨，第二天偷偷地把黑乎乎的手掌伸给别人看，不无骄傲地说：“俺算知道铁路是个什么鬼东西了。”

通过津浦路后，不敢耽搁半点，迅速清点完人数，萧华即刻带领纵队疾行半个多小时，直到身后列车驰过的隆隆声听上去已经变得很是遥远，才在一片玉米地前停住了脚步。向导告诉他，这里已经是冀鲁边区的平原县境内了。萧华以手加额：“哦，那么说我们已经踏上冀鲁边的土地了！”战士们听说到了冀鲁边区，一时忘情，都欢呼雀跃起来。萧华示意大家停止庆祝，继续向着东进的目的地乐陵县进发。

第二天，恰好是个大晴天，经过一夜的行进，东进纵队已进入陵县境内。天光破晓，东方的地平线上隐隐透出橘红色，不一刻，一颗红彤彤鲜艳艳圆硕硕的火球弹了出来，对于那些长年累月猫在山沟沟里的人来说，这景观太奇异了，有人被吓了一跳似的，大叫起来：“我的乖乖！敢情这儿的太阳比咱那儿大不少哩！”在朝阳的照耀之下，战士们第一次领略到了华北大平原那锦绣般的身段：时值初秋，田野里的庄稼、村庄周边的树林、池塘边的芦苇、路边的野草无不翠绿掺着淡黄，淡黄里又糅着翠绿，这黄绿相间的色调主宰了人们的视野，向着四方无休无止地铺展开去……

大家陶醉在大平原的美景里，忘记了一夜行军的疲惫。有位政工干部文绉绉地说：“平畴千里，碧波荡漾，真像一匹绿缎子啊！”

锄奸科科长周贯五接过他的话茬儿说：“什么绸子缎子的，这就是青纱帐，可是咱们打游击的天然保护伞。”

另一个干部却忧虑地说：“现在庄稼长高了当然好，可是等过完秋，地里光秃秃的，几十里连个地缝儿都没有，怎么打游击？鬼子又是骑兵，又有汽车、坦克，我们怎么办？”

不少人都随声附和着：“是啊，到那时候怎么办呢？”

这时萧华正好骑马经过，翻身下来，边走边说：“这位同志刚才提的问题好，我们是要好好动动脑筋。不错，我们眼下还没有平原作战的经验，但我相信我们只要充分发动群众，不断摸索，不断总结，一定能找出在平原打游击的规律。小鬼子的装备很精良，也适合平原作战，但我们总不能被敌人吓倒吧！”

周贯五说：“地形是死的，人是活的，地形于我不利，我们要改造它，变不利为有利。”

萧华笑道：“对！这就叫辩证法。古人说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我们进行的是正义之战，胜利最终是属于我们的。”他放眼望望一马平川的旷野，继续说道：“冀鲁边这一带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战国时期的军事家孙膑、名将廉颇，宋朝的杨家将，都在这里领兵作战过，建立了名垂青史的功勋，今天我们挺纵来了，肯定不能输给古人啊……”

“那就请萧司令员给我们讲讲杨家将的故事吧！”

“是啊！俺打小就听村里的老人讲杨六郎镇守边关、穆桂英挂帅什么的，原来那些事都发生在咱冀鲁边啊！”

“嗬，脚底板刚沾上冀鲁边一两土，就咱咱的了，你这适应性也忒强了吧？”

“别胡叽咕了，萧司令员开始讲古了！”

萧华清清嗓子，学着评书先生的口吻说：“话说北宋年间，有个抗辽名将名叫杨延昭，人称杨六郎，他率领着三军儿郎驻守在沧州、东光一带，后来又调到高阳县镇守‘三关’，多次把辽兵杀得落花流水，不敢踏进中原半步……”

队伍行进在朝霞里，沙沙的脚步声和嘚嘚的马蹄声，轻轻地漾在田野里。庄稼的叶子有时拂过战士们的脸庞和手臂，留下一道道细细的血痕。高天流云，金风飒飒，一只苍鹰在湛蓝的天宇里盘旋复盘旋……

两天后，东进抗日挺进纵队开进了乐陵县城。

也就在挺纵进入乐陵后的第三天，即1938年9月29日，在延安召开的中共中央扩大的六届六中全会确定了“巩固华北，发展华中”的战略方针，毛泽东发出了“派兵去山东”的号召，中央军委决定一一五师主力挺进山东。

挺进纵队进入冀鲁边区先声夺人，同时也获得了强有力的后援支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