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8年11月生于乐陵市丁坞镇杨盘南街村普通农民家庭,1948年土改时担任区民兵团长,1949加入中国共产党,1953年起担任南街村党支部书记。任职50年间,把一个普通村打造成“家风正、民风淳、村风好、人心齐”的先进村。2003年,因病离开村党支部书记岗位,2019年4月12日病逝。
他走了,一辈子没有轰轰烈烈的伟绩,一件件家长里短却被群众深深记在心里,他带头修的路、挖的井都是追忆他的丰碑;
他走了,一辈子不忘初心、对党忠诚,始终保持艰苦朴素本色,始终自觉自律、淳正家风,忠心践行爱党信党跟党走的铮铮誓言。
4月12日,丁坞镇杨盘南街村原党支部书记陈儒林因病辞世,村民自发赶来悼念——79岁的史从州,自从得了脑血栓很少出门,硬是一步一挪到陈儒林家,只为“见他最后一面”;外出打工的年轻村民纷纷回村,他们大多接到长辈电话:陈支书对咱家有恩,你得回来“送一程”。
作为有着70年党龄,干了50年的村党支部书记,陈儒林在任期间,南街村年年都是乐陵市农业生产先进单位;村党支部是德州市、乐陵市的先进党支部、红旗党支部;陈儒林是乐陵市连续多届党代表、人大代表,更有德州市优秀农村党支部书记、人民好公仆等。不仅如此,他还是德州市目前为止任职最长的农村党支部书记。
有一种付出,叫百姓心中有杆秤,你对他们有多好,你就有多重
——村民说:“俺们打心眼里信他!敬他!服他!
村民谈起陈儒林,评价是:“老支书是一个好人。”
在一般人看来,村里那些事儿,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旦处理不当,得罪人很正常。可是,陈儒林在任的这些年里,杨盘南街村没有出现过一起因扯皮吵架群众上访的事件,更没有一户因为调解不公怨上他的。
“有啥事只要请了老支书过来,没人不服他的,因为他这几十年做事儿始终公公正正、明明白白,没一点私心,俺们打心眼里信他!敬他!服他!”村民史书华这样说,好像又回到了当初老支书在的日子里。
这个“服”来自于老支书“大家事儿大家当家”的敞亮劲儿。至今,村里人还津津乐道于老支书喜欢跟大伙儿“商量事儿”。“每次老支书在村里一通知,走啊,大伙儿商量事儿去。我们每户就自发派一个代表,拿着板凳到大街上听他给我们说事。”村民们都说,陈儒林在担任党支部书记期间,南街村的大事小情,大伙儿没有不知道的。像计划生育、安排宅基、建学校、修水利出河工、缴纳提留、集体财产处理、救济贫困户等等都是经过大家讨论了再讨论,统一意见后,人人按手印才算通过。陈儒林还不止一次对村民说:“大家的事大家当家,人人知情,人人有责。”对于群众通不过的事情,他从来不强行去办。
这个“服”还来自于老支书的“把村里人都当自家人看”的掏心窝子劲儿。如果问杨盘南街村的村民:“那时候那么困难,家里过不了日子怎么办?”他们的回答往往是:“有老支书哇。”无论谁碰到什么困难,往往是陈儒林第一个带头帮助解决。
1946年入党的老党员张书堂偏瘫了,生活不能自理,村党支部决定治病费用由集体出,生活费由党员干部掏,从陈儒林开始,每人轮流伺候一天,直到半年后老人去世。
村民张某患有精神疾病,一次发病把三间房子烧毁,一家四口人吃穿住没了着落,村党支部决定由集体给他盖新房。新房建起不久,又被张某给烧了,党支部再次给盖了新房,并连续6年免收他家的提留。后来张某的病治好了,夫妻感动得热泪盈眶,说:“要不是党支部和大伙儿的关照,我们早就家破人亡了。”
论级别,陈儒林最多也就算是个“穿草鞋”的“芝麻官”,可杨盘南街村的村民们都把他当福星来尊敬:谁家起个房子,一定要请陈儒林来,他一来大伙儿就觉得“这新家的日子开了个好头”;一群人发生争执,只要陈儒林过来说话,就没有再瞎嚷嚷的,因为在大伙儿心里这么认为“老支书的权威,都在公道里”。
有一面旗帜,叫“雁飞千里靠头雁,船载万斤靠舵手”
——村干部说:“有老书记这个主心骨,干事浑身是劲儿。”
村里只要修路,每天天不亮,陈儒林就第一个扛着铁锨上工了;需要出河工,无论轮到谁,每次都能看到陈儒林一声不吭埋头干活;大冬天跟大伙儿一起出义务工忙完休息,往沟边一靠啃着带冰渣子的窝窝头有滋有味;需要淘井了,往往他抢着把绳子往腰上一栓,让人摇着辘轳把他送到井下去淘泥。
“咱们这个老支书啊,跟别人不一样,哪儿最累哪儿最脏他就喜欢在哪儿忙,他不跟你讲什么大道理,也不喜欢跟你拉闲篇套近乎,你跟着干就行了,干啥啥带劲儿。”老会计史步林说。
公生明,廉生威,诚生信,党员的影响力就是从日常一举一动中树立起来的。
今年65岁的朱炳智,1977年上任大队团支书,2000年任村委会主任。“最佩服的就是老支书的那股子闯劲儿和韧劲儿。”他说,陈儒林一直牵挂的是怎样让村民的日子过得好一些。因为村里民心齐,工作好开展,大队在公社年年是先进,但老支书没让大伙儿躺在功劳簿上睡觉,他常跟班子成员商量,怎么干效率更高,让村里日子更好些。”通过省吃俭用,愣是从集体收入中省出了3辆拖拉机,成为公社最早实现机械化的大队。“那是1974年,群众看着拖拉机进了村,别提多么自豪了。”朱炳智说。
上世纪70年代后期,国家号召“以副养农”,支持村党支部办副业。那段时间,大队三天一小会、五天一大会,为的就是研究这副业怎么搞。当时秉承这几个原则:一是要搞就搞好,不能搞形式、伤民心;二是要透明,所有村民都要参与知晓各项资金的用途;三是为民谋利,副业收入全部要用在农资购买、基础设施建设上。
群众心里透亮儿,工作就干得快。一时间,由大队党支部领办的油坊、面坊、铁匠铺等副业蓬勃发展。“我们油坊注册资金8000元,每年盈利6000多元,全部用于集体买化肥、农机具等农资,群众在油坊工作能挣工分领粮食,那段时间副业特别火热。”已逾耄耋之年的王荣祥回忆那时的情景,眼里依然充满了激情。那时,他任第二生产队会计,对经商并不精通,是陈儒林鼓励他:能为老百姓干事是咱的光荣,你只管放开手脚干,有什么事我顶着。
就这样,南街村成为周边村的标杆。1984年全村通自来水,没让群众花一分钱;给群众每户发“电视补贴”,家家户户都买了电视机;集体投资挖了引水渠,打了20多眼机井;村里通电每户补贴60元……邻村的群众看了都“眼红”。
有一颗红心,叫“听党话,跟党走”
——镇干部说:“工作放到杨盘南街村,没有落实不好的”
提留,以前在农村可是一件大事,也是一件难事。可是收提留,在杨盘南街村从来没犯过愁,只要陈儒林在村里一通知,不出3天,各家各户一定如数交齐。
今年58岁的梁永红,现在谈起这事儿还感叹不已。他于1987年10月到杨盘乡任团委书记,那年刚满26岁。“刚到杨盘工作时,对南街村的印象就是村庄富、民风好。”梁永红说,上世纪80年代,所有地方基层的难题集中在收提留、出河工、计划生育这几项工作上,但这一切在杨盘南街村来说都不是难题。
像各乡镇收提留都是夏季收粮、秋季收钱,可每次到该交提留时,各村都会有收不上来的情况,唯独南街村总能在规定时间内将提留收齐。“我观察过老支书陈儒林的做法,所有村集体涉及钱的问题都要向大家公开,村集体收入多少、上交多少、哪些钱用来干了啥、结余多少,都是一笔一笔定期张贴公示,有意见当面提,村民们没有不服的。”梁永红说,群众要的是一个公平透明,这层窗户纸戳破了,底线守住了,群众哪有不理解呢。
“出河工从来没有人掉队,即使是有特殊情况,也有人顶上。”梁永红回忆,当年刚到乡镇工作时就碰上各村出河工,那阵势到现在还不能忘怀,“那时每家每户劳动力有限,出河工都是义务劳动,所以村民都有些抵触情绪,虽然各村都是按照居住地排号,但轮到谁都会有这种那种理由推脱。”梁永红说。 但到了南街村出河工时,各家各户没有特殊情况的都会按时出工,一问才知道,村里有村规民约,大家都自觉遵守。当时为了定下这个村规民约,陈儒林召开全村大会,公开征求意见,让所有村民都参与,出河工就是其中一条。
对此,梁永红觉得自己也学到了:“有了较健全的制度和规范,还要严格地、没有私心地执行下去,这样才能有约束力,有公信力。当时,老支书给我这个刚到基层工作的毛头小子上了一堂实践课。”
陈儒林一辈子不抽烟不喝酒,从不铺张浪费,村里的钱是一分分地算计着花,从来不设招待费开支项目。不光是他,南街村干部平时开会、商量工作,不论时间早晚,都回自家吃饭。上级领导来南街检查工作,知道他们的规矩,也自觉遵从。所以,南街的吃喝招待费用年年几乎为零。多次采访过陈儒林的大众日报高级记者朱殿封笑谈:“和陈儒林老支书认识这几十年,每次采访都是不需要太多客套,有嘛说嘛,采访完就走,这种相处方式我们都觉得挺自在。”
2003年,陈儒林因病卸任后,南街村的好制度一直执行至今,各项工作在丁坞镇乃至乐陵市都名列前茅。
有一句家常话,叫“吃亏是福”
——亲友们说:“在老爷子眼里,‘大家’的事儿最重要”
“他什么事儿都喜欢自己先吃亏。”老伴儿的话,道出了陈儒林的为人。
1964年正是粮食匮乏的时侯,又逢水灾,各家日子都紧巴巴的。陈儒林家有三子一女,孩子多、劳力少,生活很困难。那年除夕,陈儒林家里早上喝的就是玉米粥。自己家都快揭不开锅了,老伴儿让陈儒林去公家借点粮食却被他拒绝了。可陈儒林发现一户村民已经断粮时,立刻回家盛了一碗玉米面送过去。
这种事儿在陈儒林的生活中不胜枚举,家里孩子们跟外面孩子发生了争执,哪怕是自家孩子占了理儿,陈儒林也是要教训的。事后,他对子女们解释:“我在村里当支书,老百姓眼里就是个官儿。你们跟别的孩子打架无论有没有理儿,都不对,我要是不教训你们,其实就是欺负人家了,你们要学会吃亏。”
不光小事如此,大事也不例外。随着日子越过越好,上世纪70年代开始,别人家陆陆续续推到了土坯房,盖起了漂亮的砖瓦房。陈儒林家的土坯房墙皮脱落,摇摇欲坠,进入危房的行列,整修房屋时他能省一点就省一点:买砖是把旧房子上的梁卖掉后的钱买的,窗户是砍了自家地里种的杨树做成的木栅窗,房子内里还是土坯的只在外面加了层砖而已。
从买砖到拉砖到整修房屋,陈儒林坚决不占一点集体的便宜。就这样东拼西凑盖起了房子,陈儒林又住了20多年,到他离开村支书岗位,这房子已经成了村里最破的房子,但他还是不同意翻修,觉得“这个房子住着挺舒服,冬暖夏凉。”到了2017年,房子前墙裂了20多厘米的缝,子女们才一起凑钱重新整修了房屋。
其实,按照村里的规定,陈儒林家可以再多分两处宅基地,可他跟村里说:“家里孩子们都在外面工作,回来有地方住就行了。”有了陈儒林带头,村里从600多口人增长到如今的800多口人,村民建房都严格遵守规定,没占过一分可耕地。
“我总觉得父亲一生心里装的都是村集体的事、老百姓的事。”陈儒林的女儿陈淑贞说。陈淑贞总也忘记不了,每当村子里的狗在半夜突然叫起的时候,父亲担心村里有事,拿起手电筒和木棍一头扎进黑漆漆夜里去查看的情景。
要说陈儒林对家里孩子们有什么要求,那就是“读书”。他常跟自己家子女们说:“人总得干点啥,我不求你们干啥大事,把书读好就算有出息了。”说到这里,陈淑贞的眼睛红了,她仿佛又看到1977年恢复高考后,在她备考的那段时间里,每天夜里父亲默默送来的花生、烤馒头等吃食,以及被他擦得锃亮的煤油灯发出的光。陈儒林的4个子女,三个子女考取了大学、中专,一个经组织选拔当了国家干部。
亲友们都说:“大家小家都是老爷子的家,在老爷子心里,‘大家’的事儿最重要。”
有一种牵挂,叫“回家”
——他说:“找出我的大袄,咱要家走,回杨盘”
陈儒林晚年,被子女接到乐陵、德州照顾。
他最大的爱好,就是看书读报。《人民日报》《大众日报》《德州日报》是他每天必读的精神食粮;“新闻联播”“中国新闻”是日常必看的电视节目。每每看到兴起,陈儒林还意犹未尽地跟家里人聊聊国家大事,最让他欣慰的就是:“现在村里干部干事比以前好推进了,你看现在政策一波一波的都向着咱农村、咱农民呢。”
他最大的牵挂,还是老家的乡亲们。陈儒林大儿子是医生,其他俩个儿子在党政机关工作,女儿是教师,他常对子女们念叨:“咱家乡的人找到你们,只要不违反政策,都要尽力帮忙,你们这样做就是孝顺我了。”
在很多人眼里,陈儒林并没有享受过什么,一辈子都在吃苦受累。但陈儒林不这么认为,他对自己的总结是:“我觉得自己挺有福的。家里还有点地,子女们都有工作,自己吃喝不愁,这就是幸福。”
生命进入倒计时,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选择,不同的选择彰显着不同的初心和本色。今年4月以后,陈儒林以往想回家的心更加迫切了,无论是来看他的本家侄子,还是故交好友,只要家乡来人看他,他就念叨:“我得回家啊。”
去世的前几天,正在输液的陈儒林突然醒了,对着老伴和身边子女吩咐:“找出我的大袄,咱要家走,回杨盘。”子女们安抚:“放心吧,爹,等您这病好了,咱就一起回家。”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轨迹,有的人谋求升迁,有的人潜心发财。而陈儒林的一生,怀揣着的始终是“大家都过上好日子”的朴素愿望,这就是他朴素人生的轨迹。
1949年入党,1953年起任村党支部书记,直至因病于2003年离任,这个有着70年党龄的老党员,心心念念的是他的家乡,心心念念是入党时许下的庄严誓词,一心向党,不改初心。
平凡,是他一生的符号。然而,正是这种平凡,成就了陈儒林忠诚与担当的品质,铸成了一座深入血脉的丰碑,铭记在十里八乡老百姓的心里。
记者|钟伟 于斌 通讯员|郝坤 编辑|赵治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