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彩杯·我与新中国征文选登丨童年时的露天电影

□胡月强

记得一位著名作家曾说过这样一句话:“作家一辈子都在写他(她)的童年。”其实,人人都有这样的感受,都对自己童年时光的点点滴滴铭刻在心。

上世纪60年代末,我初谙世事。那些年,人们经常大搞水利建设。响应上级号召,距俺村南3里多路的马颊河大规模施工。那时县里的电影放映队隔三差五来工地放电影,农村可没这样的待遇,一年也就来一两次。因此一黑天,我就跟大哥去工地看电影。影片战争题材的较多,《地雷战》《地道战》《南征北战》《英雄儿女》等,我看了不知多少遍。记忆犹新的,当属《地雷战》中的一个片段:乡亲们自己发明了石头地雷,日本鬼子处处挨炸,小队长渡边骑着毛驴,扮作回娘家的小媳妇去偷地雷,偷第一颗时被铁夹伤了手,偷第二颗时抓了一把屎,最后终于偷着一颗,带回去“研究研究”时,被地雷炸死。一演到这段,人们就哄然大笑,“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的口号一浪高过一浪。我高兴得手舞足蹈。

上世纪70年代初,为加强爱国主义教育,丰富农村的精神文化生活,县里的放映队开始了“上山下乡”,场次较以前增多了,一个村一年能看上四五场。听说当时县里有3个放映队,全县划片域放映。记得当时的放映机、发电机比较笨重,搬运、组装起来颇费事。放映队条件比较艰苦,一般3个人,一头小毛驴拉着一辆地排车,车上装着放映设备和各自的铺盖卷。后来各公社成立了放映队,设备较先进,用两辆自行车就能解决问题。

放映队各村轮流放映,我和小伙伴们追着放映队村村不落,有时竟追出10多里地,经常半夜后才跑回家。当得知来俺村放映,我和一帮伙伴早早地到村外桥头迎接,谁知空欢喜一场。因误传而接空,可这丝毫不影响我们的热情。一天,终于接到放映队。一帮小伙伴乐得又蹦又跳,簇拥着小驴车到大队部,然后奔走相告,目的是让全村人分享这份幸福快乐,同时让大人早做晚饭,别耽误看电影。村里立刻沸腾了

接下来是苦苦地等天黑,好不容易挨到下半晌,为能占个好位置,我和伙伴早早搬着凳子在大队门前等着。支书也火急火燎地不住催促放映员——该拾掇了。所谓的好位置就是靠放映机近些,能清楚地看到放映员怎样组装机器和换片子。为此,孩子们常争吵起来。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日落西山。热心的人们忙碌起来,大人帮着立杆、挂银幕、搬设备,我和小伙伴们帮着拉“电锅”(发电机)线,有时“电锅”发动不起来,大家围得内三层外三层,急得机械师满头大汗,等到半夜是常有的事。有时放映员实在没办法,干脆收拾起设备,等明天修好设备再放映。人们只能搬起凳子,悻悻回家。有时赶上闹天,只要不是大雨、大雪、大风,就坚持放映。

在人们心目中,电影放映员可是个美差,既能捞到电影看,又受人尊敬、羡慕。一次,上演《英雄儿女》,我被放映员娴熟的技艺深深折服。那小伙子长得帅,换卷又麻利,噼里啪啦一通,眨眼工夫就换好,引得人们啧啧称赞。由此,我经常对母亲说,长大后要当放映员。

《英雄儿女》中,最让我感动的是英雄王成和美国佬同归于尽时的壮烈情景。阵地上只剩下王成一个人,他军装褴褛,身背报话机,脸被炮火熏燎得面目全非,只看出洁白的牙齿和喷火的双眼。他一会儿投弹,一会儿扫射,并对着话筒不停地喊话:“851、851,我是延安、我是延安,为了胜利,向我开炮!”只打得敌人屁滚尿流,鬼哭狼嚎。最后只剩下一根爆破筒,他正了正军帽,整了整军装,等敌人靠近,毅然跳上高地,拉开了导火索,向敌人堆里跳去。“敌人腐烂变泥土,英雄生命化金星”,我被王成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所震撼,可以说影响了我半辈子,至今想起还热血沸腾。

粉碎“四人帮”后,样板戏渐渐退出了舞台,销声匿迹了10余年的传统戏又焕发了青春。由上海京剧院摄制的神话古装戏《白蛇传》公演了。我打记事起,第一次看到这么精彩的画面、华丽的服饰,听到这么动听的戏。特别是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李炳淑饰演的白素贞,扮相俊美,唱腔委婉、细腻、感人,我被她高超的演技彻底征服了,一直追着放映队看了10余场,里面的唱腔基本上学会了,从此一发不可收,迷恋上了传统戏。

记忆颇深的,是上演朝鲜故事片《卖花姑娘》。因拷贝少,不得不“跑片”。那时交通工具就是自行车,片子传到后还得“倒卷”。因此,到后一个村放完,常常要演到天亮。

岁月悠悠,当年的露天电影已成为历史,永远定格在我的记忆里。新中国成立70周年,特别是改革开放40年,祖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电影院天天有大片,电视节目丰富多彩,群众的物质、精神文化生活越来越丰富,幸福指数不断攀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