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里的那扇窗

□李金虎

这两天，和几个同学在一次简单的聚餐时，又聊起了纪老师。他是我中学时的语文老师，那时候他刚毕业分配至我校，年纪不大，还有些许青涩。

纪老师是师范院校毕业的，相较于当时学校里参差不齐的师资力量，他无疑是学校的新生力量，是学校的希望所在。后来，也确实有同学陆续考了出去，端上了“铁饭碗”。这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是相当了不起的事。

在我印象里，他身材匀称，身高中等偏上，有一头乌黑的头发，留着自然分缝的发型，眼睛明亮，肤色健康。平时，他总爱穿一件蓝色斜纹中山装，脚上是一双黑条绒面的棕色胶底鞋，脚步轻盈，风姿翩翩。

上课的时候，他喜欢用课本遮住脸的下半部，锐利的目光中透着些许羞涩。他写得一手好粉笔字，朗读课文时，会在教室里来回走动，就连偷偷看武侠小说的同学，也会无奈地收起书，举着课本随声朗读。

我格外感激纪老师。上中学时，我前期表现还好，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成了大家眼中的“问题学生”。那时学校的教师队伍里“老三届”居多，我这样的学生并不被看重。久而久之，我也就破罐子破摔，越发放任自己了。

后来，纪老师分到了我们班。他虽然主教语文课，却差不多承担着班主任的职责——当时的班主任刘老师家里种着农田，牵扯了大量精力。农忙时节，刘老师还会找几个身强力壮的学生去家里帮工，我也曾去过。

我们那时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班里还有些读完高中回来复课、准备考小中专的学生，生源复杂，班级纪律自然也差。纪老师却让我配合班长负责抓纪律。或许是我之前那股放荡不羁的性子，班里同学有些忌惮。一时间，班级管理有了起色，预备铃一响，教室里立刻安静下来，学习氛围也浓厚了不少。老师的这个举措，既满足了我的一点虚荣心，也让我第一次觉得，做一个受老师认可的学生其实并不难。在我青春期那段斑驳的记忆里，这成了一抹温暖的亮色。

我平时虽说调皮捣蛋，但对语文课却格外热衷。也正因如此，纪老师对我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他知道我喜欢写作文，便常鼓励我多读书，不仅借我看《优秀作文选》，还把学校订阅的《中学生》等刊物以及不少课外书都找给我读。这些阅读习惯，仿佛为我打开了一扇窗，让我呼吸到新鲜空气，知道了外面精彩的世界，也在我心里种下了写作的种子。他还常常把我的作文当作范文，在班里表扬我，遇到精彩的段落，会在语文课上读给大家听，与同学们一同分享。

后来，家里人不知从什么渠道了解到我在学校的转变，给我办理了转学手续。我就此与纪老师分别，后来又听说他因工作变动，离开了教育系统。我们再次相见，已是三十年后。

这几十年间，即便未曾碰面，我也时常怀念他。

作者简介：李金虎，笔名四月天，德州市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