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速写（组诗）
Ｏ刘自豪
◎九月前
九月的窗户很大
迈过时无需留意脚下
坠落的时间很长
足够在途中死去
这个模型，釜底添薪
使窗子越来越高
有人闭着眼
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已死去
看他的年纪无法分辨
可礼貌令我也没有理由上前察看
正如九月的你走在街上
时常看到有影子
突然倒地
没有其他影子上前将他围住
哭泣，求救
周围的影子只是打了一个机灵
扭动着，被身披细节的人带走
九月的窗户很大，像秒针一样
向前滑动
套过所有的人
回头望去
我已是记忆的上帝
接触服装设计后，意识流这个词
经常出现，但未免老土，且业余
不如用“置换”来置换
这样，一切始终都存在
视角来自更高的维度
因为被遗忘的梦折损了一部分自大
印证了意识在墙壁之前也流动
尽管窗口吹入的风对温度
有很高的宽容度
但在深秋穿短裤的人依然让我想到早夭
胆小的人
一年四季开着空调
温度永远是27摄氏度
胆大的影子
舍弃了身披细节的物质
通常被唤作鬼魂
◎路边的可乐罐
你难道不像一个可乐罐吗
曾经被人握在手心
满怀期待地将你揭开
然后亲吻你，打嗝
你发出吱吱吱的愉悦声音
不断鼓出小气泡，热闹地上升
进入茫茫的空气
慢慢的，他需要倾斜地越来越多
这是更多的爱
更多的依靠，更多的代价，更难的获得
但是他不需要慢慢地喝，一饮而尽
紧接着抓过来一罐新的
相同的情景重新上演
现在你拥有了更多的空间
风吹进来时
呜呜的声音在里面跑来跑去
◎清晨的瓦片放逐
只有杯子摔碎让我察觉它的空间
只有建筑拆毁让我目击它的结构
只有衣服撕裂让我挑起它的弧面
只有饭菜打翻让我识别它的香气
只有感情终结让我明白
我失去的是什么
今晨离别并非暂时的抛弃
纠正顺序——从尸体零件，到
生命等候过程中的模糊
到清晰，从未被创造和已然消逝，到当下的
漂移
我将房子分成瓦片，交给每一位来放逐自己，好像用两片木板穿越沼泽
我每天清晨将羊群赶出栅栏，它们像一团粘稠的蒲公英，日渐粉碎，剥离
我头一次肯定：
地狱是天堂里的小径
丝袜修饰双腿
◎我的朋友
我朝黑色开枪，然后
我们成为朋友
从此别人说我总是醒着
孤僻如鹰眼上变形的猎物
在昏迷的荒原上
永恒地活动
我的朋友
我就是这样
我爱你
我想成为你
我只觉得我的脑袋越来越简单
就像套着鱼缸
我仿佛已经度过八十年，与你
我的朋友
我就是这般的爱你
就像鸟儿坠毁时
想拉下天空
可是没有
我去成为你
我改变时，你拒绝
如母亲
丰满，笑容如钩
手持去皮了的水果，躺在原地
这拒绝我还未领悟
我伤心
我泣不成声
我委屈地走出来
黑色是最完美的宗教
如空气十分强壮
令肺也坚如石头
我的朋友
其实我无需离开你
你的心脏是宇宙中的起搏器
是乘着十字架的受难者
最后的诡计
我的朋友他无需追随我
我的朋友爱我
如我诞生于事实
白天好似看见。
人们说你是棺材
我说你是槟郎
◎无 题
在犬牙上前进
在木头里掉落
坐到你身旁
已经是悲伤的时候
再一直守候
只是任凭目光打磨镜子
我拿着香烟离开
知道难以得到满足
推杯换盏间，只有十五岁的她
一边笑我好老啊
一边对我满脸好奇
22岁的青年多么瘦削
谁人厌倦自己，当
卡座里的朋友如新衣
千元的T恤，百元的水杯
愿散尽家财
岂愿人也如蒲公英离开
树林里的鸟巢
都空了
这里的春天美丽吗
弧形的翅膀
搀扶着空气，仿佛从未沾染怀疑
在犬牙上前进
在木头里掉落
莫走不能走的路
◎难
你
已如荷叶 停住
又像鸟鸣 停止
我
是黎明的红点 一一走来
借夜晚的镜子 管中窥豹
日活，夜活
好似轴在乱舞
声，香，四起
隔着那么远
分不出哪个是你
但也照亮了全部
爱你如做梦
耳朵被吸紧 语言失灵
再削肉露骨 传至魂室
◎喜 恶
我的牙并非为饥饿而滴血
每次睁开眼，疲倦是因为一生的惊恐
身边竟有一个巨大的世界
所以像恶犬一样撕咬，累了就变成好人
树林丢魂儿似的自顾自地飞叶子
像是阴间吹起的皮屑
汽车驶过，无不升起车窗
鄙夷随之远去
她从地下吸那些东西
她是一株脏树
所以我想，
我想用我的一切末端
在无尽的根须里抓握
因她有我想要的一切
◎梦的速写
夏日某天，有且只有一朵橙色的花
或者是内衣，挂在树上时
你不知我是谁，也拖着受伤的右腿
赴约于五月的风下
一同摘下口罩就像在拍卖会上竞价
我们在红绿灯下截住一辆银色轿车
一股脑钻进后座
它超速奔逃在下班后的cbd
哦，冰冷的金汤力像光纤
我的嘴巴张开时它咽下的画面
在胃中泛着粼粼波光
你胸中的相机已经躺下睡去
只因胶片已尽被光所污染
在路上，我见到一种没吃过的食物
在终点，我去了一个没听过的地方
当游人散去，我错觉不是躺在野沙滩
而是在美术馆
画上你我身披绿军装，在街边吃着野馄饨
德州日报全媒体出品
来源 | 德州市作家协会
编辑 | 李玉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