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犹如滔滔黄河水中飘来荡去的一叶孤舟。风雨飘摇经年,当两条长河乃至更多大小不一的河流在这里交汇交融,运河成为这座城市最温暖的港湾。
德州,与落户成长于运河沿岸的诸多城镇不完全一样,似乎是带着一个亲近和守望运河的故事发展壮大在华北平原上的。
德州减河湿地(刘克政 / 摄影)
“黄沙卫河水,清野德州城。”
数千年前,古黄河泥沙在此填海造陆,茫茫浅海变为冲积平原,黄河凝塑的农耕文明在这里得以赓续传承。
黄河、卫河、运河,这三条影响中国历史走向的水域流脉,在这里激情交汇、温情相遇后,自隋唐至清末的千百年间,当运河成为漕运这一水上交通的中坚力量,沟通、串联起包括德州在内的沿岸诸多城镇、村落,一并走向繁盛。
德州市武城县四女寺运河古镇风景区内的运河文化博物馆人文历史照片墙(杨超/摄影)
从古至今,德州与水因缘际会,有着难分难解的渊源。境内,远古黄河、鬲津河、马颊河、胡苏河、钩盘河、徒骇河等河流东西横穿,中国大运河南北贯通。
因了“水”这一地域资源禀赋,今日德州人,赋予了这片土地“儒风水韵, 大德之州”的人文标签。这既是历史赋予德州的文化财富,也是当代德州重塑的城市名片。
德州董子园风景区(刘克政/摄影)
在中国境域,能以“大德”扬名的州城,不独德州一城一地。
贾平凹先生在其作品《定西笔记》中这样说:“在我的认识里,中国是有三块地方很值得行走的,一是山西的运城和临汾一带,二是陕西的韩城、合阳、朝邑一带,再就是甘肃陇右了。这三块地方历史悠久、文化纯厚,都是国家的大德之域,其德刚健而文明,同样的命运却是它们都长期以来被国人忽略甚至遗忘。”
他大概不会想到,距离山陕甘地区不算太近的山东德州,虽有别于他笔下的上述德育之地,却也是名实相符的“大德之域”。
北厂漕仓遗址(刘克政/摄影)
德州之“德”,乃德水之“德”。
这一温暖人心温润方域的地名元素,表面上与狂龙般自青藏高原一路奔突中原地区的古黄河有关,其实更要拜深信方士、迷信占卜术的秦始皇所赐。
黄河一向被誉为中华民族的“母亲河”。但说句老实话,我们的这位“母亲”,远古年间的脾气其实很坏,一不高兴就会耍脾气使性子,在其夺地改道的历史流向里,黄沙漫卷、郊野荒芜,铺陈在华北平原上一幕幕场景,显影的是沧海桑田的变迁敌不过摧枯拉朽的湮没。
洪水,是一个比猛兽危险千百倍的敌人。所幸,这一自然灾害并未超出中华文明的认知范畴。我们的远祖先民,在直面洪涝灾害而施行的智勇应对之策,以及所表现的敢于同自然灾害作斗争的大无畏精神,令后人敬服。
德州长河公园(刘克政/摄影)
德州境内的县域——禹城市,至今流传着大禹治水的许多民间传说和神话故事。
先人的智慧,不是今人所能企及的,哪怕是我辈有了今日今时的科技赋能。在此更想强调的是,被这一智慧加持的神话故事,所能揭示的种种美好背后,往往会隐藏着一段段不堪的历史记忆。
以“大德之州”行名的德州,在其“以水名州、因河设卫”的历史沿革里,身边曾经流淌的古黄河,并没有为她带来该有的安澜。
运河岸边的老电厂(刘克政 / 摄影)
按照古代阴阳派代表人物邹衍的五行相克原理,大一统的秦朝属“水德”。黄土高原上的赳赳老秦,缺水日久、苦水日甚,横扫六合、一统天下的秦始皇,眼界不再局限于旧时秦国的一域一隅,遂豪横地将流出秦地、流通更远方的古黄河改名为“德水”。
为政以德,化育天下。始皇帝大概是寄望德水为他治下的大秦帝国广布恩泽吧。
大运河德州芦庄段(刘克政 / 摄影)
地处今日黄河北岸的德州,就因处在古时的德水之畔而得名。
“秦时,赐河以名,曰‘德水’;汉时,德水之畔设城置县,易名‘安德’。”
由此可见,自秦、汉之后,“城因水而得名,人因水而得生”,由“德水”易名“安德”,此后的历史沿革又经多变,延至今天的“德州”之称,一个“德”字,溯源了一座城的来路和前方。
古黄河让其得名,大运河助其成名。自隋、唐漕运兴起,从未与水失之交臂的德州,终因大运河闻名全国,不但给予了她发展的第一次机遇,而且让其闪亮登场在中国的历史舞台。
山东画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