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都河畔第一犁(下)
我们刚来新疆时,还以为新疆开荒和南泥湾时期一样呢,只要垦开荒地,便可以播种了。直到着手准备生产工作时,向本地人一了解,才知道必须头年初冬,趁着没有结冰时先泡好地,第二年才能播种。现在已经是11月中旬,最多不过再有20天,开都河便完全冰冻了。开都河一结冰,渠里便没水了,我们必须在短短的20天以内泡好地,明年才能开荒生产。这时,经张师长和土尔扈特蒙部满王福晋乌静彬的交涉,骑马踏勘,选定开都河南岸的哈尔莫墩由我们十七团开荒。可是到哪里去找人泡地呢?在焉耆地区只有我们三个人,部队还远在数千里以外,要等到第二年的春天才能到达。
垦荒部队在少数民族群众帮助下勘测荒地
我和王茂杰同志研究过来研究过去,想不出个好办法,最后还是他想了个主意:“副团长,我们去借些人怎么样?”
他所说的“借人”的意思我是明白的,但考虑部队是刚起义的,冬天泡水又是一件艰苦的工作,会不会出问题?不借吧,又想不出别的办法,最后还是采取这条建议。我们去找一二八旅长陈海州借人,经过交涉,他答应在骑兵团给我们调拨2个连:1个机枪连,1个炮兵连。
借给我们的这个连,因为从来没有受过革命的教育,认为当兵便是吃粮,听说我们要在这里大量开荒生产,都感到非常奇怪。有个士兵还问我:“你们种地做什么?新疆还能少了你们吃的粮食?”我们便耐心的给他们解释国民党的军队,是压迫劳动人民的工具,我们人民解放军则是保护广大人民利益的。我们的部队到新疆,不但是保卫祖国的边防,同时还要参加边疆的建设,使新疆各族人民都摆脱贫苦、落后,过上幸福的生活。这些士兵大部分是劳动人民的子弟,被国民党保甲长绳捆索绑地拉出来当兵的。在旧社会里,他们都是被剥削被压迫者,对以上的一些道理虽然不大懂,但都很感兴趣。有一个士兵在劳动中还问我:“这里的老百姓有好日子过了,俺们家乡怎么样呢?”我们也告诉他,内地已经全部解放,那儿的老百姓,当然也有好日子过。全国的共产党、解放军都一样,都是给老百姓做好事的。
这样,我们一面共同劳动,一面给他们灌输了最基本的革命思想,他们都对我党我军有了初步的认识,劳动态度也有明显的转变。11月中旬,在焉耆是很冷的,早晨和夜晚,渠边凝结着晶莹的冰屑,可是每当渠口拉垮时,他们便毫不犹豫地站在水中堵口,有时连鞋袜也来不及脱,这些都是前所未有的。20多天以后,河水结冰,我们回到城里时,已泡了8000多亩地,为1950年的春季大生产准备了充足的条件。
冷段的泡地工作,这些士兵不但懂得了劳动的深远意义,而且被反动统治所蒙弊的阶级意识,也初步的觉悟起来。其中一个副连长和一个连长还成了积极分子呢。泡地回城后,只要部队有什么情况,他们便来给我反映,有时我们也去找他们。一天,机枪连副连长又到我们住处来了,我问他有什么事,他只是闷声不响地抽烟,我已经摸透他的脾气,每到比较严重的情况总是这样。我又追问了一句,他才用手掩住嘴,凑在我耳朵边悄悄说:“你们可得好好准备准备,我们连可能暴乱!”
“为什么?”我插嘴问。
“弟兄们要把连长放了,假如不放的话,便打到旅部去!”
紧跟着我们又问,说这些话的有哪些人。他告诉我们说:他只是听到一些这样的流言,至于哪些人说的,他还弄不清楚,不过是告诉我们多加警惕罢了。
这些消息,虽属流言,但不能不引起我们的警惕。那个连长张文思,在解放前夕曾纵兵抢劫,我们到焉耆后,便把他扣押起来,坏分子很可能借要求释放张文思为名,钻我们的空子,煽动起更大的暴乱。
碰巧,就在这紧急的时刻,我们师的骡马大队到了,师炮兵营和十六、十七、十八团也各到了一个排。于是我们立刻采取紧急措施,把这些人编成一个连。从兵站仓库里拿出了几门八三炮,4挺重机枪,两大车手榴弹,武装起来,随时准备战斗。一个连的人数虽不多,但总算有了我们自己的武装力量。我们这100多人在坏分子眼中看来,便是100多只猛虎啊!果然,机枪连副连长又来告诉我们,那些反革命份子的流言,不如以前嚣张了。
12月28日,我们六师部队又到了一个营,这时武装力量更强了,以前那些反革命流言,便也跟着销声匿迹。接着我们便全力投入生产准备工作,会做木活的便做坎土曼把,会打铁的便打坎土曼。经过一冬的备战,打了800把坎土曼,我们一切准备工作做好以后,部队也全部到达了。
战士采用人工耙地开荒造田
这正是阳春三月,暖风吹醒了开都河河畔的小城一焉耆,披上了绿装,它新生了。开都河两岸,哈尔莫墩荒原上,红旗招展,歌声飘扬。我们部队在原始荒原翻开了一犁新土,轰轰烈烈的大生产运动便从此开始了。
(整合自《巴州文史》,作者谢高忠)
来源:宁津县文化艺术中心
通讯员|杨扬 编辑|石秀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