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程应峰:父亲 书籍 我们

上世纪70年代初,偶尔有人从镇上来到村里,就算是远客了,孩子们都会追着看稀奇。儿时的记忆里,外面的世界是美好的。父亲读过几年私塾,在村里算得上是文化人,干过几年大队干部,又是个热心肠,结识了一些朋友,因为这个缘故,家里才偶尔有稀客。客人一来,我们兄弟几个便可得到一些农村难得一见的糖果之类的稀罕物品,他们的来访,成为我们兄弟的快乐和期待。

童年时,家境还不错,爷爷奶奶是劳动力,父母勤劳,加上父亲的“外交”能量,经常能在公路上揽些零活,后来发展到做小包工头。

随着岁月的推移,爷爷奶奶丧失了劳动能力,兄弟姊妹的增多使一下子拮据起来的家境,如雪上加霜。为了帮父母一把,我们也想去打点零工为家庭生活分忧,但父亲坚决不同意,他要求我们必须上学读书。父亲经常带着我们挑着自家种的蔬菜到镇上卖掉,然后让我们选购自己喜爱的书籍。很多乡邻对此无法理解,父亲只是笑笑,也许,这正是他的过人之处。

在清贫的生活和艰辛的劳作的背景下,读书成为我们闲时最大的安慰和享受,兄长和我爱读书爱得如痴如醉。那时能找到的书很少,总是找到什么就读什么,如《沸腾的群山》《金光大道》《艳阳天》等,有的甚至读过两三遍,总想找到类似《青春之歌》《红楼梦》等书来读,是我们当时最大的心愿。那个年代,我们常常天真地想,要是长大以后能一辈子读书,读遍天下所有的书,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在同学和老师眼里,我们兄弟俩的成绩是非常优秀的。记得在田间干活时,同学用成语词典的注释,倒过来考我们,很少有成语能难住我们的。高考制度一恢复,兄长以全区总分第一的成绩考上了高中,进入了重点班;我翌年也是如此。

但由于家境贫困,父亲不得不采用向学校送菜送柴的办法冲抵兄长和我的学费。1979年高考,父亲丢下农活在县城陪兄长度过了考试的三天,他以名列全县前几名的成绩如愿以偿,父亲的激动无以言表。由于兄长是全村的第一个大学生,为此,村长请来电影放映队,连续在村里放了三个晚上的电影。要知道,在那个时候,就是看一场电影也是人生的一大享受啊!翌年,我也轻松地考取了大学。

我们的成长年代,是在磨难中走过来的,正是这种磨难成了我们一生受用不尽的财富。在人生旅途上,它是警醒和鞭策,又是鼓励和安慰,虽然我们有过悲伤有过眼泪,但最终我们得到的是生命的灿烂和生活的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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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赵治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