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寻梅

□马庆民

我看花，大多比较随意，唯独梅花是个例外，不但看，还要赏，还要探，还要寻。

少时，看电视连续剧《红楼梦》，曾被一个画面吸引——访妙玉踏雪寻梅。当时的贾宝玉披着一件红色披风，踏着外面的白雪，来到栊翠庵前，看见一枝伸出墙外的红梅，映着白雪，美极了。雪是冬日里的诗意，梅是一切美好的托寄，踏雪寻梅，便是踏着诗意去寻美好，岂不美哉！

这一画面，在我的脑海里定格成了美与雅，以至于后来每到冬天，我就盼着下雪，琢磨着像宝玉那样踏雪寻梅。可惜，老家的冬天不缺大雪，却从未寻到过梅花。

后来求学于江南，见到了各种各样的梅，如绿萼梅、墨梅、乌梅、红梅、白梅等等，并且还见识了许多虬枝倒悬、枯树老干、疏影横斜等状态的梅桩盆景。但遗憾的是，江南的冬天迟迟没有雪。

所以，再读“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便也读懂了王维的思念与乡愁。只不过诗人思的是梅花，我念的是雪花。

实习那年冬天，终于等来了江南一场久违的雪，雪还未停，便迫不及待地去户外——踏雪寻梅。可如此美景雅情，却无人分享，忽然想起了“江南无所有，聊寄一枝春”，便学着诗人陆凯那样的闲情逸致，折一枝梅花欲赠予远方的友人。

不管如何，那场雪，我终于寻到了那枝梅，也更懂了诗词里的梅。诗词里的梅，染着一身文人的蚀骨情怀，但眼前的梅，本就具一段天然的风流，远比那些散落在诗词的梅更惊艳季节，深婉动人。

深冬时节，外面天寒地冻，大雪纷飞；屋内围炉畅话，对酌品茗，身上不免热气腾腾。兴致所起，总有人会按捺不住，起身推门，踏雪寻梅，看“梅花破玉、瑞雪飞瑶”。当灵魂浸染在幽香的氛围中，自己也就化身为一株这样的梅，清静自守，香远益清……

（原载于2021年12月24日《德州日报·德周刊》2版柳湖·读书　编辑：孙玉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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