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刘树芬:村台

村  台

□刘树芬

初遇村台,还是上世纪70年代初,那年我12岁。

我从小生长在内蒙的东北地区,1971年夏天,父母调回山东老家工作,我自然跟随父母回到了家乡。

从德州火车站下了火车转乘汽车,在回家乡的途中,放眼眺望,一切都是那样的新奇与陌生,不见高山峻岭,展现在眼前的是一望无垠的黄土地,上面的庄稼随风摇曳,貌似向我们招手致意,迎接我们回到了家乡的怀抱。

一路上我欢欣鼓舞,不住的问这问那,“这一片是什么庄稼?”“那一片又是什么呢?”,“这一片是谷子,那一片是黄豆。”父母回答着我的提问。

个把小时就到了老家村口,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底宽约十来米,顶宽约五六米,七八米之高的梯形长龙,把整个村庄圈在里面,东西南北各留一个出入口,我迫不急待的问起父母这又是什么呢?父亲告诉我是用来防水灾的。我依然不解,这条圆周形的“长龙”在我幼小的心灵里疑惑重重。

没过几日,我被转入本村的小学读书,有一天课间我又向老师问起了“长龙”的来龙去脉。老师是本村的民办教师,亲身经历过抗洪防洪的“战役”。他说:“1962年至1963年家乡闹了水灾,洪水来势凶猛,我们这一带又是泄洪区,为了确保天津铁路畅通无阻,顾全大局,当洪水泛滥时,就要开闸泄水,地处低洼的村庄都被洪水淹了,我们村就是其中一个村庄,那年房倒屋塌,满目汪洋,地里的庄稼也被水淹,几乎没有收成,百姓的人身安全受到极大的威胁。待洪水稍泄,政府采取了有效措施,号召每个村庄的年壮劳力,马上破土动工,把支洪的村庄都修建起村台,使整个村庄都安卧在里面,不再受洪水的侵害,确保百姓安居乐业。”老师的一番话,使我对村台有了崇敬之情,村台没有高山的雄伟,没有丘陵的延绵,更没有黄河堤坝的壮观,但村台饱含着劳动人民的智慧和辛勤汗水,它就像一排排的战士列成坚固堡垒,肩负着保家卫民的神圣使命。怎能不为之动容呢?

后来的几年里,政府采取了新的举措,拓宽了运河,再有水灾,水可以流向运河里面,再也用不着村台防洪了,这时,人们开始在村台上面种植了一排排的杨柳树。到了春天,“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使家乡的春天特别明媚;夏日,杨柳成荫,晚饭后,忙完一天活计的人们,手提马扎,三五成群的坐在村台上面,一边聊着天一边纳凉,知了的叫声不绝于耳,给炎炎的夏日增添了另一番景色;秋天到了,枯黄的杨柳树叶开始飘落下来,人们开始用竹条做成的耙子把树叶耙在一起再装进柴筐里,背回家烧火做饭。村台上面有被大雨冲开的“廊沟”,里面藏积了许多树叶,记得我放了学,背起柴筐去村台上面捡柴的时候,每当看到 “廊沟”里面的树叶时,如获至宝,用手取出来放进柴筐里,背一大筐回家,可以得到父母的表扬,心里甜滋滋的,非常惬意。冬天来了,花草枯萎,树叶凋零。一阵寒风吹来,没了叶子的杨柳树条发出沙沙的响声,村台依然刚强不屈,傲骨嶙嶙,坚守着自己的使命,保护着家园。

社会在发展,时代在变迁,村台完成了它的使命,被人们推平,在上面盖房修屋。如今,城乡差距越来越小,很多村庄合并为一,盖起了楼房,喝上了自来水,用上了地热取暖,天燃气烧火做饭,人们的生活水平有了很大提高。不见了村台已有多少年,但它永远保留在我的记忆里,成为一抹永不褪色的风景。

作者简介

刘树芬,女,山东德州人,生于1958年5月,文学爱好者。作品散见于《山东工商行政管理》《德州日报》《德州晚报》《武城时报》《贝州风》等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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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李玉友

审核|冯光华 终审|尹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