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的 姥 姥
□聂立华(宁津)
岁月荏苒,时光如梭,不知不觉中我也到了做奶奶、姥姥的年纪,昨晚姥姥出现在我梦里,醒后便想起有关姥姥的点点滴滴。
我记事时,印象中的姥姥又瘦又小,风风火火,一年四季着黑色或藏青色大襟袄,白肥裤腰的黑裤子,裤腿用黑色绷带绑着,头发在脑后拢成一个丸子,再用黑线网子套上,那时都叫它“抓髻”,一双“三寸金莲 (小时裹脚导致的) ”麻利地在地上不停交替着,几乎看不出是哪只脚着地。
我和姥姥同住一个村子,小时经常长在姥姥家,姥姥家有台织布机,一年四季“呱嗒、呱嗒”响个不停。记得娘一有空闲就去姥姥家配色染线、递经勾纬做一些织布前的准备工作,线是娘煤油灯下提前纺好的。那时家家不缺的就是纺车,神奇的手纺车:摇出春天野菜香,摇来夏天知了唱,摇到秋天颗粒粮,摇得冬天见冰霜。无论到谁家都能听到“吱吱”的纺车响,那些年铺的盖的穿的戴的都是自家纺织的布做成的。
姥姥说她年青时逃过荒要过饭,下过包头。那时日本鬼子侵略中国,鬼子来了吓得村民四处躲藏,等鬼子走了才敢回家。一旦鬼子进村万一来不及逃走,那些年轻媳妇、姑娘就在脸上抹些锅底灰变成脏兮兮的,头发故意弄乱糟糟的,不然鬼子是不会放过你的。日本鬼子见什么抢什么,带不走的就砸烂,姥姥说那年一只心爱的陪嫁‘帽筒’被日本鬼子砸碎了。
那兵荒马乱的年代挨饿已成自然,姥姥说那些年常饿死人,说我亲大爷家原来还有个二哥就是那时饿死的。姥姥说以前她家租种了地主三亩地,赶上年头不好,绝产了,到头来不但没有吃的,而且还欠下地主的债。实在无力偿还,就给地主做长工抵债。这些事都是她坐在“灶火堂”做饭时讲的,也只有这时姥姥才有空讲给我听。
姥姥讲,后来共产党来了,打走了日本鬼子,推翻了封建地主阶级的统治,人们才过上好日子。姥姥和我不属一个生产队,她是东队,东队收成不好,她家天天吃高粱面和地瓜干,我家是西队,吃玉米面和地瓜干,姥姥家过年吃掺了玉米面和麦子面的馒头和饺子,我家过年吃净面馒头净面饺子。那时姥姥家孩子多劳力少,就舅舅和姥爷两个壮劳力,舅妈35岁那年放干草被敞篷砸死了,撇下五个年幼的孩子一直由姥姥照顾着。
改革开放后农村日子刚开始好起来,姥姥、姥爷就在牵挂中相继去世了。
如果姥姥现在还活着,肯定不会相信现在做饭不用植物秸秆了,不用烧“灶火堂”了;不会相信人们想吃啥有啥了;不会相信种地不拿公粮,政府还给农民发种粮补贴了;不相信没钱可以看病了,农民也有医保报销了;更不相信那些曾经侵略我们的所谓强国再也不敢对中国虎视眈眈了……姥姥呀,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很多很多,等哪天梦中相见了我再告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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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李玉友
审核|冯光华 终审|尹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