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蓟菜香
□王季春
鲁西北平原,气候适中,土地肥沃,光照充足,四季分明。一到春季,随着地温回升,气候逐渐变暖,麦苗返青,小草萌芽,各种能食的野菜也应季而生。众多野菜中,我最喜欢蓟菜。
蓟菜生命力旺盛,适应性极强,一寸土、一缕阳光就能令其扎根繁衍。田间、地头、沟渠、河畔随处可见。宋代天文学家、医药学家苏颂有言:“小蓟处处有,俗名青刺蓟。二月生苗,二三寸时,并根作菜,茹食甚美。四月高尺余,多刺,心中出花,头如蓝花而青紫色,北人呼为千针草。四月采苗,九月采根,并阴干用。”据说,苏颂曾发动全国的医生和药农采集标本,绘制药图,填写说明,完成了图文并茂的《本草图经》。
疫情解封后的第一个周末,去减河边散步。十里长堤,烟柳垂瀑,各种野菜像绣上去的花儿,让“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河堤有了质感。蓟菜,也在青青浅浅的色彩里返青吐翠。
触景生情。顿时,那些盘旋于心底的情愫,如高山流水般倾泻,似泉水叮咚般作响,引诱着我的味蕾,催发着我的相思。
上世纪70年代末,我国还处于经济落后、物质匮乏的时期,尤其是农村,一到春季,青黄不接,大部分家庭粮食不够吃,有人就想到那些家里有挣工资的人家去借,怕人家瞧不起,不去,又忍不住饥饿的折磨,最后还是怀着矛盾的心理,厚着脸皮去借一瓢,临走还忘不了承诺一句“过几天就还”。
勤俭持家的母亲从来不去借粮食,说庄户人家,谁家也不宽裕。为填补春季的青黄不接,母亲把希望寄予赖以生存的土地,她会弄来各种“食材”,将清贫的日子调剂的有滋有味,这些“食材”就是各种野菜。母亲会做成各种饭食,什么菜窝头、菜荠榴、菜粥等,尽管是菜多粮少,但能勉强度日。
掺了野菜的饭,开始我们都不喜欢吃,苦口婆心的母亲竟能说出一大堆让我们不能拒绝的理由,说什么苦菜能明目、荠菜能凉血、面条菜能润肺止咳、婆婆丁(蒲公英)清热解毒,最重要的是蓟菜(我们叫青青菜),能止血、养血,更是上好的食材,男孩子吃了长得壮实,女孩子吃了长得水灵。或许是爱美之心促使,或许是母亲的话对孩子来说永远都正确,总之,我们不再抵触。毕竟,在那个年代,能填饱肚皮就行,更何况是春天的第一抹青绿,充满生机活力,色彩比较诱人。
对我来说,最喜欢吃蓟菜黄豆碎粥。煮黄豆碎粥,母亲有自己的煮法。先是将黄豆泡发好,说泡好的豆子好熟,还能节省柴火。母亲把泡好的黄豆放在干净的蒸布里,在板子上用小擀面杖来回擀压,黄豆碎压好后,再加水入锅煮熟,然后再将洗净切碎的蓟菜连同玉米面一起下锅,大火煮开后,再小火慢熬,黄豆碎、蓟菜、玉米面经过熬煮充分融合后,既锁住了营养,煮出来的粥口感黏糊,还散发出一种特有的清香,催发我们的食欲,最后竟然连锅底嘎巴也不放过。
如今,高速发展的城市每天都在上演新的世界,儿时的乡村早已旧貌变新颜,许多有关乡村的记忆也渐渐淡去,唯有对蓟菜的那份怀念似深谷幽兰,在记忆的谷底暗香浮动,只要提起,就好像触动一个时代的幸福,甜蜜感油然而生,温馨的记忆又被唤醒,徜徉在春光的脉络里,梳理着与蓟菜有关的点点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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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李玉友
审核 | 冯光华 终审 | 尹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