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我的姥爷
□韩丽丽
姥爷已经去世三年多了,每每想起来,眼前浮现的仍然是姥爷笑盈盈的脸,感觉好像他一直就在身边,从未走远。
姥爷文化不高,但在村里当了20多年的村党支部书记。这里面当然也有姥姥的功劳,姥姥是个文化人,但凡遇到文件什么的都是姥姥先念给姥爷听。
姥爷一生最光荣的事就是当过兵、扛过枪、入了党。他酷爱看抗战的老电影,《地道战》《地雷战》等,他不论看过多少遍,每次看都是津津有味,目不转睛。有时候,看到熟悉的场景,他就会给我们讲他当兵时的故事,虽然每次讲的故事大体上都一样,但是我们几个每次都认认真真地听他讲完。姥爷在南京打过仗,所以,他听说我要去南京上大学,高兴地像个孩子,他开始跟我讲他们在南京长江大桥上进行的激战,然后又开始讲他的老战友,然后又用坚定的眼神看着我们说,你们一定都要入党。我们都郑重地点了点头。
姥爷有个神秘的小盒子,外面用手绢包了一层又一层,每隔一段时间,他就小心翼翼地打开,仔细地擦拭,反反复复端详,小时候我还不懂它代表着什么,只知道这个东西很金贵,是姥爷的命根子。后来从妈妈口中才知道,这是姥爷当兵时得的勋章,也是他这辈子最珍爱的东西。
由于当时信息不发达,姥爷的好多战友都没有了联系,有时候,说起他的那些战友,姥爷就茫然地望着远方,自言自语地说,不知道那些家伙现在还在不在了。一个偶然的机会,姥爷听说他有个战友还在世,高兴坏了,迫不及待地想去看他,那一年他已经80多岁了。家里人都感觉他年龄太大,还要长途奔波,怕他身体受不了,他坚持一定要去。他说,这次不去,以后就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了。辗转了好几个地方,奔波了大半天才赶到姥爷的战友家。姥爷进门一看战友在床上躺着,上去就抱着战友哭了起来。哭过之后,两人就开始聊这些年经历的事情,聊之前在一起的日子,哭一会儿又笑一会儿。姥爷在返程的路上对舅舅说,这是我这么多年的心愿啊,今天终于了了。然而,在回家之后,由于情绪波动太大,姥爷摔了一跤,从此就半身不遂,再也没有站起来。
即使是姥爷最后的几年时光里,他最爱看的电视剧还是战争片,最爱的电影还是那几部。有一次听说我在学校入党了,姥爷高兴地直竖大拇指,嘴里还一直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身旁的姥姥说,你姥爷这是说入党好,你们几个都入,都要入。姥爷高兴地点点头。
姥爷走得很急,也很安详,正如他这一生一样,平静而平凡。然而,姥爷对部队对战友的感情却是浓烈而炽热的,他一生平凡,没有什么豪言壮语,卑微的如一粒尘埃,然而对我们而言,他却像一盏明灯,照亮了我们前行的路。
韩丽丽,女,籍贯山东莱芜,现居德州。曾在《山东诗歌》《山东散文》《德州日报》《德州晚报》等媒体发表诗歌,散文及小小说数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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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李玉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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