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父亲
□李淑青
之前总觉得清明于我是一个遥远而没有交集的节日,它只不过存在“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的诗行里。
又至清明节,又一悲伤日,越来越怕提起清明,怕自己陷于痛失至亲的悲伤中而无法自拔。
父亲离开我已五年,每次面对一抷黄土,与父亲阴阳两隔,我总不愿意相信那视我如珍宝的父亲去了天国,再也回不来了。
有人说,思念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淡忘,而对父亲的思念却从未因时间的推移减少,反而更加的强烈。几次梦回,醒来泪湿枕巾,父亲与我的点滴如在眼前。
我因是父亲五个孩子中学习最好的,父亲总以我为傲。村里和我同龄的女孩子大都早早辍学在家,成为家里帮手的时候,父亲仍然坚持让我读书。面对村里人“一个闺女家认识几个字就行了,念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早晚是人家的人。”的各种说词,父亲却从未动摇过让我好好读书,跳出农门去更广阔天地的信念。
我也努力地读书,以优异的成绩回报父亲在我身上付出的心血。我在家是乖巧懂事的女儿,在学校是老师皆赞的勤奋努力的好学生,就是这样的我,却在中考失利,以13分之差,名落孙山。当时绝望的心情真的是无以言表。
父亲看到我伤心欲绝的样子,什么话也没有说。我却无法面对这样的打击,终日以泪洗面。
终于在一天中午,趁父母不注意,拿起了农药瓶,准备结束这痛苦。就在我要喝下去的时候,父亲推门进来,一把打落我手中的药瓶。他一句话没说,但就在父亲转身的那一瞬间,我看到父亲欲言又止颤抖的嘴唇,还有眼里含着的泪水。
我突然读懂了父亲,放平心态重返学校复习。1994年那年夏天,我终于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考上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中专院校。
我如范进中举般欣喜若狂。可当面对6000多元的学费,只靠土里刨食省吃俭用的父母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我看着父母为我的学费东奔西走,求亲告友。我对父亲说,要不,我不去上学了。父亲异常坚定地说:“钱的事你不用管,就是砸锅卖铁也要让你上学。”
还记得那天特别热,父亲一早就出门,到了晚上很晚才回来。在里屋的我隐约听到了父母压低声音的对话:“借了多少?”“唉,家家都很紧巴,明天我再多跑几家借借吧。”
掀开门帘一角,我看到煤油灯下一明一灭的烟火映照着父亲紧锁的眉头。
第二天醒来,父亲已经出门,我看到八仙桌下面父亲弹落一地的烟灰和数不清的烟头。
我不知道父亲是用什么方法凑够我的学费。我只记得父亲几日奔波后愈加瘦削的脸和鬓角多添的根根白发。
我一直认为岁月无伤,父亲会一直陪着我,呵护着我,一直觉得来日方长,父母未老,我正年少,什么都来得及,什么事都可等,什么事都有时间,今时今日才顿觉很多意外却让你猝不及防。
宠我爱我的父亲,就那么突然地离我而去。清明又至,对父亲的思念让我陷进无尽的哀伤,涕泪成悼念父亲的诗行:
我深陷悲伤的河
伸出双手
却够不着
你灿如星辰的光
痛得没了知觉
搅断了每寸神经
你面色如水
无视儿女心中流着
不尽的哀伤
透着光亮的房间
我那白发苍苍的父亲
已告别了床头
永远挂在了儿女心头
您那慈祥的双眸
注视房间任意角落
无声地打湿了儿女的脸
滴滴带血的泪
是子女撕心裂肺的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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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李玉友
审核 | 冯光华 终审 | 尹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