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收时节忆继母
□刘树芬
继母,我的娘。我习惯称生母为妈妈,继母为娘。
一年一度的麦收即将来临,娘那瘦弱的身影一次次闪现在我的眼前。娘是20年前麦收前几天离开我们的,这20年中,我时刻都在思念着她。
妈妈去世两年后的一天,姑妈、两个大伯还有几位乡邻都在我们家,好象在等什么人,不大一会功夫,父亲的一名同事陪同一位三十七八岁的农村妇女来到我们家,我才知道这位妇女就是我的继母。
大人们寒暄过后,姑妈把我和弟弟叫到跟前,让我们喊她 “娘”,我和弟弟对这突如其来的“娘”实在是叫不出口。我那时16岁,弟弟12岁,我们还没从失去母亲的悲痛中走出来,眼前来了这么一位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陌生女人,叫她“娘”?我和弟弟似乎有了怨恨,况且对“继母”的字眼本能的充满了敌意。娘起身走到我们身边,帮我和弟弟擦试着泪水,笑盈盈的说:“孩子,不愿意叫就不叫,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们的!”打那天起,我们又成了有娘的孩子。
娘是一个苦命人,没上过学,婚后不久,她的前夫一病不起,家里外头全指望娘一个人,还要照顾两个上学的女儿,生活的艰难可想而知。几年后,她的前夫不幸去世,娘没了依靠,经人介绍就成为我们的继母。
娘从小能吃苦,勤劳朴实,温厚善良。当时我们全家人都是非农业户口,没有田地,娘来了,分到了田地。娘一边种田,一边料理家务。时间长了,娘和我们难免产生一些矛盾。记得有一次,我半个月没和娘说过一句话,但是娘从来没有抛弃过我们,也没有放弃过这个家,依然洗衣做饭,晚上还要缝缝补补,现在想起来娘真不容易。
娘有个习惯,全家人都坐下来吃饭的时候,她就卷上一袋旱烟,坐在炕沿上,两腿一盘,大口大口的吸烟,等全家人吃饱了,娘才去吃残羹剩饭,为这事我和父亲都没少说过她,娘总说:“你们先吃,我先歇会。”
等我们参加工作了,条件也好了,娘也老了。欣慰的是我在县城工作,离娘家最近,回娘家的次数最多,和娘的感情一天比一天深,娘逢人便夸我,懂事、孝敬。每年麦收我和爱人都回去帮着收麦。
前些年麦收用镰刀割,后来有了收割机,割下来还需一车一车的拉到场院里,经过太阳暴晒再用碾子一圈一圈的轧,中午为了利用充足的太阳光,还要一遍一遍的翻晒,最后才能颗粒归仓。麦收的十几天里,娘就准备好了咸鸡蛋,买好了咸鱼等我们回去吃,娘常说,“孩子回来收麦,得好好犒劳犒劳她们,吃好了才能有力气。”时过境迁,家乡巨变,现在有了联合收割机,成片的麦田不大一会就能颗粒归仓,娘若看到该有多高兴啊!
有一年我生病了,娘见我躺在病床上,眼泪夺眶而出,埋怨我不早去看病,等到严重才看,我不住的对娘说:“没事的,过几天就好。”那些天娘每天都来照顾我,给我煎药,帮我做饭。
2000年春节过后,娘病倒了,当被查出绝症时,我们不忍心告诉她实情,皆尽全力为她看病,无论我们怎么挽留,最终没能留住娘的生命。在她弥留之际,最后见到的人是我:“娘,还疼吗?”“好点了。”娘说完这句话眼睛再也没睁开,安祥地走了。后来村子里的长者对我说:“你娘是见到你以后才闭上眼睛的。”那一幕永远印刻在我的记忆里了。
娘没有高深的学问,没有万贯家财,没有漂亮的容颜,但娘有一颗纯朴善良的心,懂得做人的道理。娘,我永远怀念您!
刘树芬,女,山东德州人,生于1958年5月。作品散见于《山东工商行政管理》《德州日报》《德州晚报》等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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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李玉友
审核|冯光华 终审|尹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