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 | 胡瑞祥:两只冰棍

两只冰棍

胡瑞祥

上世纪50年代的农村,尽管人们的精神面貌发生了根本地变化,但由于生产力相对落后,人们的生活还是比较贫困的。孩子们的零食,也就是春天撸一把榆钱儿,秋天烧几个嫩玉米。要是运气好,拔草之余抓到几只母蝈蝈,用草茎串起来,拿回家去,埋到灶塘的热灰里炙熟了,母蝈蝈那一包金黄色的籽卵,在咀嚼中迸发出的诱人香气,足以抚慰那饥馋的味蕾了。除此之外,那就是冬天化雪时,挂在房檐上的冰溜子,用竹竿儿敲下一根来,放在嘴里,使劲一咬,那真是冰凉嘎嘣脆!

1960年春天,因为生活所困,13岁的我跟着65岁的老父亲到城里投奔大哥,到了夏天,见有妇孺童稚,手提竹编直筒的保温瓶,哟喝着卖冰棍儿。看到有的孩子花两分钱买一只。我站在远处瞄了一眼,嗨,我当是什么好东西哩,原来,就是把半截冰溜子上黏了个小竹棍儿!这有什么好吃的!在老家,我早就吃过了!我悻悻地想。

因为生计所需,父亲到街道办的一家小烟丝厂做工,低矮的作坊,没有任何排尘设施,烟熏火燎的尘霾,把我父亲呛的直吐黑痰。每天回来,衣服都是被汗水和灰尘洇透了的痕迹。一天中午,我放学回来,父亲指着桌子上一个湿乎乎的毛巾包,对我说:“厂里发的,快吃!”我疑惑地急忙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两只融化得只剩下冰渣的冰棍儿!我急忙一只手小心地拿起来,另一只手托着那只带着竹棍儿的冰渣,送往父亲嘴里。父亲执意地抓着我的手,把冰棍儿放到我的嘴里。我含着冰棍儿扭过脸去,感到嘴里的冰棍儿凉凉的,比起冰溜子确实多了一点甜味;而后是咸的,那是泪水流进嘴里的味道。当时,我暗下决心,将来长大了,一定要给父亲买最好吃的冰棍!可惜的是,18岁时离开父亲,只身来到德州工作了,到底也没有给父亲买一只冰棍儿。

几十年来,父子俩互相推让着,吃那只即将完全融化了的冰棍的场景,时时在脑海里泛起。俗话说,父母疼爱子女——没缝;儿女孝敬父母——没空。凡父母健在者,甭管工作多忙,也要千方百计地挤出时间来看望父母。正如电视剧《人世间》中说的,别认为父母不会老,不会逝去。子欲孝而亲不待,造成终身遗憾。



作者简介

胡瑞祥,山东临清人,1946年出生,党员,大学文化。曾供职于德州机床厂,后任地市直机关干部,2007年退休。热爱乡土文学,有诗歌、散文等在省市报刊及中国乡村等平台上发表。现为德州市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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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李玉友

审核 | 冯光华  终审 | 尹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