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温暖的土炕
□王朝忠
我是一个农民子弟,已年届古稀,对生我养我的故园有着浓浓的乡情,特别留恋那简朴实用的土炕,是乡情的承载,更是潜藏在我心底的温暖记忆!

土炕,顾名思义,就是用土坯垒成。宽度依人口多少而定。用土坯竖立在屋内地面上,一行行,中间均匀隔开,便于通火通风,上面再平放上土坯,用麦秸泥抹平,等干好后,再用麦糠泥糊一遍,用泥板轧实轧平,平整如镜。土炕边沿上砌上一行青砖。它一头连着灶台,一头连着墙上烟囱。做饭时,那烟雾就从炕中穿过,从烟囱中冒出,炊烟袅袅,成为乡村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土炕虽然简陋,但是非常实用,借做饭的余温取暖,一举两得。它是勤劳朴实农民智慧的结晶。过去,人们一直把“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当作对幸福生活的憧憬和追求!
寒冬腊月,北风刺骨,大雪纷飞。冻得鼻子发酸,眼泪鼻涕直流,手脚冰凉。放学回家后,母亲连忙催我脱鞋上炕,将冻得发红发紫的脚丫和两手伸进铺在炕头的被子底下。顿时一股暖流温暖全身,寒气顿消,身上暖和了。那种感觉别说有多温馨了,真有投入母亲怀抱的幸福感。
临近年关,母亲把仅有的一小包绿豆细致地拣选后,放进一个瓦盆中用温水浸泡,然后像抱着一个婴儿似的小心翼翼地放在炕头上,盖上一条小褥子,一天换一次水。不久,绿豆冒出嫩芽,嫩芽弯弯曲曲、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一天天变粗变长,十分好看!母亲的脸上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到了除夕,绿豆芽长好了。母亲炒了一盘豆芽,我们兄弟姐妹们大快朵颐,吃得津津有味。母亲还拿出一部分送给芳邻乡亲,剩下的就留着招待客人,来拜年的人都夸母亲:“真是能人和厚道人啊!”我为有这样的母亲而感到骄傲和光荣!
晚上,母亲照例会点上一盏煤油灯,在炕尾支起纺车来纺线。车身较长,大大的车轮和小小的纺线杆之间连接着一双交叉的粗棉线,母亲常用蜡烛打磨它,纺线时就既轻快又出活。母亲摇动纺车劳作时,右手握住圆锥形的摇柄,用力使之一圈一圈地转动,天长日久,摇柄被磨得光滑发亮,那是悠悠岁月辛勤付出的记录和见证;左手拿着长圆柱形的棉絮,一上一下地把棉线拉长。双手配合默契、协调,抽线,收线,上轮,成穗,整个纺车和谐地运转着。母亲上身前倾后仰,仿佛在做一套健身操。整架纺车嗡嗡作响,犹如演奏着一支优美动听的乐曲,伴随着母亲的低声吟唱,我们兄妹很快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那纺车一阵阵鸣响,一根根棉线,一个个漫长的严寒冬夜,陪伴着我们一天天懂事,一年年长大,一步步从农村走到了城镇……但是那嗡嗡的动听的声音,那勤劳的双手,那摇曳的灯光,至今还映在我的脑海里,历久弥新!
抚今追昔,农村的土炕已经随着时代变迁大多退出了历史的舞台。那硬邦邦的土炕已换成了软绵席梦思或宽大的木板床!这是社会的发展,是时代的进步!但温暖的土炕功绩巨大,已深深雕刻在我的脑海里。想念你,热炕头!
作者简介:王朝忠,1960年至1968年在平原二中读书。因“文革”辍学回乡,在恩城镇五里堡联中任民办教师,从教10年。1977年恢复高考后考入德州师专,后留校任教,直至退休!
德州日报新媒体出品
编辑|李玉友
审核|冯光华 终审|尹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