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李培勇:家乡的西瓜田





家乡的西瓜田

李培勇

麦收过后,城里街道旁卖瓜的便多了起来。望着那一车车滚圆碧绿的西瓜,家乡那片熟悉的西瓜田便会在我的脑海中浮现。

家乡的西瓜田,位于村后河流转弯处的河滩上。那是一片充满生机与魅力的土地,仿佛大自然特意为西瓜们营造的专属乐园。蜿蜒流淌的河流如同一条灵动的绸带,环绕着这片瓜地。河水清澈见底,波光粼粼,不时有欢快的鱼儿跃出水面,溅起朵朵晶莹的水花。

母亲原本打算种棉花,可爷爷却坚持认为这片沙土地更适合种西瓜。毕竟,素有“一亩园十亩田”的说法,种西瓜的经济效益要比种棉花高得多。爷爷在生产队时就是种西瓜的行家能手。记忆中,爷爷总是早早地来到瓜地忙碌。整枝、压蔓,除草、浇水,汗水从他的额头滑落,滴落在这片土地上,每一个动作都满含着对丰收的殷切期望。

夏日的清晨,西瓜地里有着独一份的清凉。踏入瓜地,脚下是松软的泥土,散发着淡淡的泥土芬芳。瓜蔓肆意舒展,犹如大地的脉络。那一片片绿油油的瓜叶,恰似绿色的海洋,微风拂过,泛起层层绿波,仿佛在欢快地舞蹈。瓜叶之下,一个个圆滚滚的西瓜时隐时现,仿佛在与人们玩着捉迷藏的游戏。那些西瓜,大小不一,有的像小皮球般小巧玲珑,有的则像大冬瓜般硕大沉重。它们的表皮翠绿光滑,带着或深或浅的墨绿色条纹,犹如精心绘制的艺术作品。

待到西瓜七成熟时,为防止有人糟蹋生瓜,爷爷便在瓜地里搭起窝棚看守。每年暑假,我几乎都是在瓜地里度过的。白天,我在窝棚外的凉棚下写作业,写累了就到小河里游泳,抓小鱼虾,回来在火上烤着吃。尽管瓜地里烈日炎炎,但凉棚下仍能感受到丝丝凉风,惬意极了。当夜晚降临,爷爷会点燃艾草编成的绳子,缕缕白色的烟在凉棚下袅袅升起,那些恼人的蚊虫便远远躲开。在月光如水的夜晚,西瓜田别有一番迷人韵味。银色的月光倾洒在瓜叶上,仿若给它们披上一层轻柔的薄纱。西瓜在月光下微微泛光,似乎在诉说着白天的故事。田间的虫鸣声此起彼伏,宛如一首动听的小夜曲。我曾在这样的夜晚,躺在瓜地边的草地上,仰望着满天繁星,聆听着虫鸣蛙叫,嗅着淡淡的艾草香,只觉瓜田是那般静谧美好。

然而,有一个夜晚却令我终生难忘。那晚爷爷有事未归,瓜地里只剩我一人。我在凉棚下点起马灯,看到四周黑黢黢的,远处高矮不一的灌木,像一个个或站或卧的人。偶尔飞过的萤火虫,也会被我误当成跳动的磷火,我的精神瞬间高度紧张。忽然,瓜地里传来唰唰的响声,又好似有人在瓜地里缓慢爬行。刹那间,我的头发和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身体绷得紧紧的。我见凉棚下有一把铁锨,便紧紧握在手里,如临大敌。一会儿,那唰啦唰啦的声音停止了,我给自己壮了壮胆,举着铁锨慢慢向声响处靠近。可到了那里,什么也没看见。等我回到凉棚,那声响又出现了。我再次前去查看,又没了动静。这次我没离开,而是蹲下来仔细观察。过了一会儿,又见瓜叶晃动,我高举铁锨朝晃动的瓜叶拍去,只听“吱”的一声,没了动静。我拨开瓜秧一看,原来是一只大大的刺猬蜷成一团,再细看,有一个西瓜已被它咬了个洞。我这才如释重负,深深舒了一口气,此时身上已满是汗水。

到了采摘的季节,那是最为欢乐的时刻。爷爷的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他小心翼翼地将西瓜摘下,放进筐里,然后运到集市上去卖。有时我也会跟着凑凑热闹,在瓜地里跑来跑去,寻觅着自己心目中最大最甜的那个西瓜。用刀轻轻切开一个熟透的西瓜,只听“咔嚓”一声,西瓜瞬间裂成两半,露出鲜红多汁的瓜瓤,上面点缀着一颗颗乌黑发亮的籽儿,瓜汁顺着切口流淌下来,那股清甜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让人垂涎欲滴。正如诗句所说:“下咽顿除烟火气,入齿便作冰雪声。”

如今,虽身处城市,但每当看到那满车的西瓜,我都会想起家乡的那片瓜田,它不仅是一片土地,更是一种情怀,一种深深扎根于心间的眷恋。那片西瓜地永远是我心中最温馨、最美好的角落,永远散发着醉人的芬芳。



作者简介:李培勇,临邑人。1988年参加工作,街道广播站职工,文学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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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李玉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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