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李培勇:又到夏日蝉鸣时





又到夏日蝉鸣时

李培勇

蝉鸣,火辣辣地点燃了夏日的激情,阳光透过树叶的罅隙,斑驳地洒落在地面。我悠然闲坐于树荫之下,耳畔传来阵阵蝉鸣。那蝉声,仿若大自然奏响的交响乐,时而高亢激昂,时而婉转低回,似乎在倾诉着夏日的悠悠故事。我轻轻阖上双眼,沉醉在这美妙绝伦的旋律之中。蝉鸣似乎有一种奇妙的魔力,能够驱散内心的烦躁与疲倦,使人瞬间感到宁静和放松。

在鲁西北,常见的蝉有三种。个体最为硕大的当数蚱蝉,其叫声嘹亮且高远,无疑是夏日里的领衔主角。仿佛将自己对生活的激情,和对生命的感恩,给淋漓尽致地表达。小巧玲珑的是蟪蛄,叫声细长而委婉,听起来颇有几分凄凄惨惨,像似诉说极其短暂的一生。还有一种身体细长、被称作“独了”的蒙古寒蝉,它的叫声异常急促,仿佛热得在呼喊救命。

仿佛只需一声蝉鸣,就能将我们的记忆,拉回到童年的时光。蝉乃是夏日里亲密无间的玩伴,为我们带来了无尽的欢乐。每每听到蝉鸣,我便按捺不住内心的急切,迫不及待地冲出去探寻蝉的踪迹,试图将它们捕获。到池塘边折取一根高高的芦苇,去掉叶子,从马尾巴上揪下一根马尾毛系在芦苇顶端,另一头系成活扣,然后轻轻靠近有蝉栖息的树木。倘若看到蝉趴在树干上,便悄然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靠近,悄悄地把马尾扣伸到蝉的头上,缓缓套住蝉的头部往下一拉,便能牢牢地将其抓获。伸手的刹那,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旦成功捉住,喜悦之情难以自抑。或者把麦粒咀嚼出黏性的面筋缠在芦苇顶部,慢慢地伸到蝉的翅膀下方,然后猛地往翅膀上一戳,就能稳稳地把蝉粘住,任它如何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晚上捉蝉则更为简便,抱来一些麦秸在树下点燃,而后晃动或拍打周围的树木,那蝉便会吱吱叫着往火堆旁飞来,落在地上任人捉拿。

蝉的若虫便是金蝉,在我们家乡被唤作爬爬、爬叉、知了猴或节拉龟。金蝉富含高蛋白,古老的《礼记》中就有食用金蝉的记载,其食用习俗能够追溯至遥远的商代,历经漫长岁月,魅力丝毫不减。在山东多地,都有着入夏捉蝉的传统。尤其是在物质匮乏的时期,金蝉的营养价值备受推崇,成为人们难以抗拒的美味。太阳尚未落山,树下便聚集了众多孩童,他们手持铲子,提着小桶,扛着竹竿,一个个弯着腰,瞪大眼睛,在地面上仔细搜寻着。一旦发现有个小洞,就立刻蹲下去用手指抠挖,若洞变大,里面大多藏有金蝉,不过有时也会抠出癞蛤蟆。倘若碰到的是蚂蚁洞,那无论怎么抠都抠不动。

等到天黑下来,一场满怀期待的猎捕活动便正式拉开帷幕。人们几乎全家出动,迫不及待地手持手电,兴致勃勃地奔向田间地头、房前屋后的树下。到处皆是灯光闪烁,到处都是捕蝉人的身影。他们目光专注,在地面上、树干上认真探寻。金蝉模样独特,棕褐色的身躯,小巧坚硬的外壳布满细密的纹理,犹如大自然的精工杰作。小小的眼睛在头顶两侧向外突起,透着机灵,时刻警觉着四周。一对前足犹如大大的钳子,是挖掘土洞的利器,还能牢牢地抓取依靠之物。蜷缩起来时,宛如一个安静而神秘的小圆球。

过去捉到金蝉,多选择在火上烤或者用铁锅煎,只因那时油十分稀缺,都舍不得用油炸。如今生活条件改善,捉到的金蝉先以清水洗净,用开水焯烫,捞出后用花椒、盐和姜丝腌制,再放入五成热的油锅炸至飘起,捞出放入煎锅,把一个个金蝉用力摁扁,使它体内的蛋白质受热均匀,煎至焦香,最后淋上香油便可出锅。初尝金蝉,或许需要克服心理上的障碍,可一旦入口,独特的香味瞬间绽放,令人陶醉其中,欲罢不能。

蝉将卵产在树木的嫩梢,致使嫩梢枯死。次年被风吹落至地面,遇到适宜的温度、湿度便孵化成白色幼小的蝉蚁,钻入地下吸食树根的养分。从幼虫到成虫,需要3年到17年的时间,历经一次次的蜕变,它们在黑暗中默默蛰伏,只为在阳光下纵情欢歌。这份坚韧与执着,令人动容。聆听蝉鸣,不单单是一种享受,更是对生命的深刻思索。没有蝉鸣的夏天,是十分沉闷的。一声声蝉鸣,跃动着整个夏天的呼吸节奏。每一声蝉鸣都是清风明月的诵读。活着,就要歌唱。这是一个蝉的信仰。

在这纷繁喧嚣的尘世,我们常因琐事缠身而忙碌,以致忽略了身边的美好。让我们放缓脚步,静下心来聆听这夏日的蝉鸣。让它永远在我们的心间奏响,化作生命中永恒的动人乐章。



作者简介:李培勇,临邑人。1988年参加工作,街道广播站职工,文学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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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李玉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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