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陈启忠:苦瓜


苦  瓜

陈启忠

小的时候不喜欢苦瓜,就像它的名字,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况且纺锤形的身体布满疙疙瘩瘩,就像癞蛤蟆。所以我抵触苦瓜意志特别强烈,母亲摆上饭桌的一碟苦瓜,我都不愿多看一眼。

9岁的时候,头上长了一个大疮,不小心弄破了,似乎感染了,丑陋而又恶臭,我吓得哇哇大哭,小伙伴们如躲瘟疫一样避之不及,我郁闷极了,小小的我第一次品尝到了什么是孤独和无奈。

物资匮乏的年代,一家的吃喝全靠“鸡屁股”,哪有闲钱去买药。母亲摘下一个苦瓜,捣碎敷在溃烂处,不几天,结痂了,不到一周竟然痊愈了。

小小的苦瓜还是治病的良药呢,多亏了苦瓜,以后的日子母亲常常这么念叨,而我对于苦瓜也渐渐有了一丝好感。

“清明前后,种瓜种豆。”院子里的小菜园里,母亲总会留出两垄种上苦瓜,沿着园子篱笆的边沿,每隔半米的距离,母亲用锄头刨出半寸深的小坑,然后浇上半瓢水,等水渗透,往上面撒上两三粒苦瓜籽,轻轻掩上一层厚厚的细土,苦瓜种子便在黑暗而又狭小的角落里肆意酝酿嫩绿的心事。我曾好奇地问母亲,不施肥能发芽吗?母亲说苦瓜命硬,给它点水分和阳光,它就能结出一大筐的果实来。不几天,我惊讶地发现,苦瓜牙冒出来了,尽管还那么稚嫩,泛着淡淡的黄色,但是它那顽强的小脑袋得意地在风中晃动着,宣告这个世界它的到来。慢慢地,苦瓜苗长出了绿绿的秧蔓,不过苦瓜不像扁豆丝瓜那么肆无忌惮地侵占别的蔬菜的领地,它立足菜园四周边缘微不足道的一隅,顺着篱笆攀上了墙头,向上延伸自己的命运和希望,它仰望太阳追求光明,天生拥有积极向上的渴望与坚韧。苦瓜似乎知道迂回的哲学,当抵达墙头最高处已经没有向上的可能,它立刻弯过头横向发展,等到了横向边缘,又绕回来,曲曲折折周而复始,在院墙上织起重重叠叠的绿色长廊……夏日炎炎,又到苦瓜丰收时,从苦瓜藤架上摘一枚新鲜苦瓜,切成丝片,或独炒或炒鱼干或炒鸡蛋,青翠欲滴的颜色,沁人心脾的清香,苦中微涩的鲜味,让人爱不释口风卷残云。

不起眼的苦瓜,一株能结出数不清的苦瓜,往往摘掉一茬又长出一茬,它是乡下最普通的菜,春末夏初一直到天气见凉,饭桌上从没间断过。苦瓜原产东印度,广泛栽培于世界热带到温带地区,中国南北均普遍栽培。苦瓜又叫凉瓜、锦荔枝、癞葡萄,《本草纲目》明确记载苦瓜味苦性寒,有“除邪热,解劳乏,清心明目”的大效。苦瓜味苦,但它从不把苦味传给其他食物。用苦瓜炒肉、焖肉、炖肉,其肉丝毫不沾苦味,故而人们美其名曰“君子菜”。暑气渐渐消去,秋天到来之时,苦瓜也由鲜嫩变枯老,苦瓜藤也由翠绿变枯萎,苦瓜的生命也到了劲头。栽种苦瓜的母亲也一年年苍老。如今,母亲离开我14年了,每次站在瓜架边摘苦瓜,总会看到母亲慈祥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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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李玉友

审核 | 冯光华  终审 | 尹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