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陈启忠:小时候的甜秫秸


小时候的甜秫秸

陈启忠

又是一年秋来到,看到眼前的丰收场景,不禁又让人想起小时候的秋天。那时,对于“七岁八岁狗也嫌”的我们这帮小屁孩来说,最大的诱惑就是一望无际成熟了的庄稼地,在那里,我们可以烧玉米槌、燎豆角,而且还能吃上梦寐以求的甜秫秸。

乡下把高粱秆、玉米秆叫作秫秸,把没有长玉米槌的玉米秆叫作甜秫秸,拔掉一棵,除去皮,露出微红色的一节一节的玉米秆,用牙齿咬掉皮,咬一口,一阵阵蜜甜让我们垂涎三尺,吃够后总要在手里拿上一根回家向小伙伴炫耀。

吃甜秫秸正是玉米马上收获的季节,大人一般是不希望我们去玉米地的,因为我们在寻找甜秫秸的时候往往会损伤一些好的玉米棵,牛角似的玉米槌掉到了地上就会被田鼠或者兔子啃掉,对于这种糟蹋粮食的行径,辛勤一季的庄稼人是深恶痛绝的,因而我们变成了过街老鼠,每次去解馋,必须偷偷地去。

母亲尽管很溺爱我,每次我要说去地里吃甜秫秸,母亲总说,不结穗子的玉米秫秸才甜。可我总觉得她只说出了一半想法,另外一半就是怕我们糟蹋玉米——好几个小孩子钻到玉米地里,折一棵尝尝不甜再折下一棵,得毁坏多少棵还没成熟的玉米啊!不结穗子的玉米棵折了也就折了,不仅不影响玉米产量,还能早早把它们剔除,不再浪费水肥。

不结穗子的玉米棵少之又少,与其他玉米棵混在一起很不好找,有时候得靠运气。这样钻来钻去,每次从玉米地里出来,每个人的胳膊上、脖子上都会被玉米叶子剌出一道道血印子,汗水浸着又痒又疼。可手里有了秫秸,受大罪也值得。秫秸并不算甜,汁水也少得可怜,嚼不了几下就变得干巴巴的,很不过瘾。即使这样,我们还是把它们叫作“甜秫秸”。

有一年,伙伴狗蛋发现了一个秘密,我们村的老窝大叔自留地种了一亩“甜高粱”,据说甜得跟甘蔗一样。老窝的甜高粱是要赶集卖的,五分钱一根。每次赶集,老窝大叔就用独轮车推上一捆去掉皮的甜高粱,到了集上就会被抢光。据说这种高粱秫秸确实好吃,汁水很多、很甜,跟甘蔗有一比。老窝的甜高粱自然成了我们惦记的宝贝,心里想去“尝尝”,但远远地看到老窝大叔在地头高高搭起的窝棚也就只好作罢。

等玉米成熟收获,我们就恣意多了,遍地的秫秸可以随意挑拣。这时候大多秫秸都干枯了,可那些仍旧保持青色的秫秸却显露出来,好找得很。把一捆捆秫秸弄到地头,一根一根品尝,稍微不甜的随手扔掉也不再觉得可惜。直吃到舌尖蜕皮,疼得龇牙咧嘴方才罢休。

后来,随着家庭责任承包制的落实,家家有了余粮和存款,我们再也不用去玉米地找甜秫秸了,因为拿上一块钱就能买到一根又脆又甜的甘蔗。再后来,随着联合玉米收割机直接把秫秸打碎撒到田里,算是彻底断了念想,但是小时候吃甜秫秸的快乐却永远镌刻在心灵深处,回味起来依然心潮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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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李玉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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