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鲁秀丽:母亲的手艺


母亲的手艺

鲁秀丽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衣裳扣子全是用布条褶三次,然后用针缝起来的细长绳系的核桃疙瘩,又结实又好看,怎么系的我不懂,反正是圆溜溜的很好看且实用。现在大多数人都不会系了。

俺村里的婶子大娘也没几个会系的。小时候,经常有人来家里找母亲为她们系核桃疙瘩扣子,俺院里有个三奶奶什么针线活都会,可她就是不会系疙瘩扣子,她辈分大,一进我家门就喊:“丽他娘呀,累惫累惫俺侄媳妇吧,给您婶子系点核桃疙瘩扣子吧。”母亲爽快答应,一个晌午头就系完了好几件褂子扣子。三奶奶咧开嘴哈哈笑着边走边说:“老天爷啊,你咋生得这么一双巧手啊?”然后心满意足地拧搭着一双缠过足的小脚出了大门。

我们兄妹五人,当时穿鞋就是一大难题,母亲天气好时先打袼褙,用麦面子加水在火上打半生不熟的糨糊,在门板或菜板上刷匀糨糊,糊上一层报纸,上面再糊上糨糊铺上破布衬子,糊上四五层后,放阳光下曝晒,等干透了就揭下来。比量大人孩子脚的尺寸,剪下做鞋底子样。鞋底大约铺四五层袼褙,最上面是一层白色棉布。母亲把搓好的麻线拿出来,戴上顶针,用针锥子在鞋底上先扎上大针眼,再用小针纫上麻线,用针搔一下头皮,就纳起鞋底子来,针脚匀称密实,非常板正。我们穿着母亲做的鞋,走过了童年最美好的一段路。

在那个艰苦的年代,织棉布是一件费时费力的活儿。每天晚上在昏暗的油灯下,母亲将弹好的棉花,搓成棉剂子,随着纺车“吱哑、吱哑”的旋转,手里便扯出一缕缕棉线,纺成一个个圆嘟嘟的棉穗子。我伴着纺车的“嗡嗡”声进入梦乡,醒来时,依然看到母亲油灯下纺线的剪影。那长长的棉线在母亲的手里不断地往外拉,怎么拉也拉不完。一根一根的棉线“吱吱吱吱”缠绕到棉锭子上,等天亮的时候,母亲面前的线筐里就有了一堆中间圆两头尖的线娃娃了。

手工织布是一个技术活,需要经过搓捻子、纺线、浆线,刷线、上机、织布等一二十道工序。每年开春时节,母亲和婶子们便将一个个线团展开进行浆洗,然后安装在织布机上,剩下的时间,就是母亲大显身手的时候了。至今,我依然记得母亲在织布机上的情景:在一块半尺宽的木板上,母亲挺直腰板坐在上面,一只手将梭子灵巧的穿入织布机上的经纬线中,另一只手用力板一下,不时换梭子,两只脚有节奏的踩踏,双手左右交替投掷梭子,“咣当,咣当”,“咔嗒,咔嗒”……母亲一双灵巧的手,在织布机上不停地穿梭,一寸寸一尺尺一丈丈……冬棉夏单,那时候一家人穿衣,都是靠母亲亲手织布、亲手裁缝。

往事点点滴滴在我脑海中浮现,童年遥远的记忆深处还是那么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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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李玉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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