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王朝忠:我爱金黄的落叶


我爱金黄的落叶

王朝忠

电视机里传来了庞龙嘹亮的歌声:“等到秋风起,黄叶落成堆……”这动听的歌声,优美的韵律,使我怦然心动,勾起了我对上世纪70年代一段难忘岁月的回忆。

我村村西有一条蜿蜒小河,名叫马减竖河,河水清清,微风一吹,荡起层层涟漪,唱着欢乐歌声,向北流去,日夜不息。两岸崎岖不平的大堤上种满了柳树、榆树、槐树……宛如一条绿色的长城。阳春,万木葱茏;盛夏,群蝉齐唱;金秋,树头戴上黄冠;严冬,树枝卸装,蓄势待发。四季景色各异,令人陶醉,是一个天然公园,是村中男女老少经常光顾的地方。

深秋时节,寒风瑟瑟,初霜乍下,凉意渐浓。经霜一打,“层林尽染”,树叶渐渐变黄,风一吹,翻跟头似地纷纷下落,犹如五彩缤纷的蝴蝶,四处飘飞,上下舞动;树下道路上满是金黄、褐红色树叶,恰似一条色彩斑斓的彩带,好看极了。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燃料缺乏,于是,树叶就成了家家户户的“香饽饽”。这五彩树叶,惹得人们眼馋手痒,觉得是无价之宝,争先恐后地去扫。

当晨曦微露、晓星眨眼、霜月闪烁、雄鸡高唱时,我一骨碌从炕上坐起,匆忙穿好衣服,背着柳筐,搁上一条麻袋,拿着竹筢和扫帚,冒着料峭晨风,踏着白霜,兴致勃勃出发了。

到了树林里,环顾四周,只见大地上铺上一层黄色地毯,上面还罩上了一层洁白霜雪,“枯草霜花白”,黄白相间,煞是好看。我迅速找一片落叶厚的地方,手拿竹筢,匆匆忙忙地搂出一个大圆圈,向他人昭示:这是我的势力范围,我的地盘——今天看来,当年的做法有点小气和自私,想起来就深感内疚呀。然后挥舞竹筢,东一筢、西一筢、左一筢、右一筢地紧张劳动起来,然后,又拿起竹扫帚,仔仔细细扫一遍,把残留树叶扫起,使之归队。这时,我的额头上挂满了汗珠,浑身暖和了。望着那搂的一堆堆树叶,星罗棋布布满林中树下,我十分开心。

一会儿,要装树叶打道回府啦,伸手一抓树叶,冰凉冰凉,十指冻得麻木、僵硬,好似一股寒流,瞬间直穿脊背,非常难受。但是,看到收获满满,心里又有一种说不出的高兴。真有点卖炭翁的苦乐交集的心情。苦中有甜,累中有乐。

我背着沉甸甸的一大麻袋树叶往家走去,越走越累,累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腰也越来越弯,隐隐作痛。汗流满面,内衣也湿透了。但我咬紧牙关,迎着一轮冉冉升起的红日,一步步往家挪去。

回家后,自然赢得了全家人的夸奖。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二十余天的奋战,收获颇丰,院落里堆起一座五彩缤纷的小山。六畜的过冬饲料有了保障。那时,村人常常戏称六畜是庄户人家的“银行”,而猪羊是“定期存款”,一年一取;鸡鸭则是农民的“活期存款”呀,可随时提取。同时,树叶碎屑还可烧火做饭呢。虽然劳动有点苦,受冻,流汗,却是值得的!劳动创造财富,勤劳带来幸福;双手是取之不竭,用之不绝的动力呀!

……

斗转星移,流年似水。如今人们早已步入小康社会,生活富裕,城乡都用上了天燃气,再也看不到冒着严寒扫树叶的人;六畜已经实行科学环保的大规模饲养,饲料都是用科学方法搭配处理,营养丰富,非树叶所能及。树叶的身价已落千丈,只能作肥料滋养万物了。但看到树叶飘落的美丽身姿,便时时回想起往昔扫树叶的情形,觉得还是那么美好、亲切和可爱。每每看到一地金黄的落叶,就像见到故友似的,特别亲热,眼红手痒,想重操旧业,把“老朋友”请回家!

清人龚自珍诗云:“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我也鹦鹉学舌:落黄不是无情物,化为饲料更养家!我爱你——深秋的落叶!

作者简介:王朝忠,1960年至1968年在平原二中读书。因“文革”辍学回乡,在恩城镇五里堡联中任民办教师,从教10年。1977年恢复高考后考入德州师专,后留校任教,直至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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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李玉友

审核|冯光华  终审|尹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