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王立新:儿时的零嘴儿







儿时的零嘴儿

王立新

昨日,开启过年时亲戚馈赠的一坛醉枣,刹那间,馥郁的酒香裹挟着枣香,在屋内肆意穿梭、弥漫开来。入口,那鲜嫩软糯的质感,香甜爽口的滋味瞬间绽放,令人陶醉其中,我忍不住一连吃了好几个。就在这不经意间,儿时那些关于零嘴儿的回忆,如潮水般汹涌袭来,将我淹没在往昔的岁月里。

在物资极度匮乏的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醉枣,无疑是小孩子们眼中不可多得的美食。那时,自家院子里有一棵大枣树,每年农历八月十五前夕,在正式打枣之前,我们便迫不及待地爬上枝头,摘些青涩中透着微红的鲜枣。洗净擦干后,半碗高度地瓜干白酒被端上桌,我们手持筷子,小心翼翼地夹起鲜枣,在酒中轻轻一蘸,随后逐个放入洁净无水的陶瓷坛中。待坛子装满,用碗反扣住坛口,再以泥巴严严实实地糊住缝隙,安置在阴凉的墙角。虽说放个把月就能品尝,但母亲总要求等到过年才允许揭开坛盖。坛子一开,我们兄弟几人三下五除二,不出几日,就能将坛中醉枣吃得一干二净。

儿时的“零嘴儿,除了令人难以忘怀的醉枣,还有地瓜干、花生饼等,至今令人难以忘怀。

每年秋天,地瓜丰收之时,母亲总会精心挑选一些个头稍小的地瓜,放入锅中煮上一锅。待地瓜晾凉,她便熟练地切成薄片,再一片片均匀地晾晒在瓦房顶上。阳光下,地瓜片闪烁着诱人的光泽。晒干后,母亲用布袋子将它们仔细收好,作为我们冬日里的零食。这些地瓜干又干又硬,刚入口时,只能含在嘴里,凭借口腔的温度和唾液的浸润,一点点将其软化,而后才能咬动。一片熟地瓜干,便能让我们津津有味地咀嚼半天,那种香甜的滋味,至今令人回味无穷。如今,超市里虽也有这种熟地瓜干售卖,可价格却令人咋舌。

花生饼,实则是花生米榨油后压制而成的副产品。记忆中,那时的花生饼足有小锅盖那般大小,厚度不到两指。由于家中从生产队分到的花生数量有限,拿到油坊榨油后,最终能返回来的花生饼,也就多半个。在如今,大豆或花生榨油后的余渣,要么成为制作副食品的配料,要么沦为牲畜的饲料,可在当年,花生饼却是人人觊觎的难得 “美食”。花生饼质地坚硬如石,若想品尝,非得动用斧子或菜刀,砍下一小块才行。吃的时候,得一点一点含在嘴里,慢慢咀嚼。尽管花生饼已经榨过油,但那浓郁醇厚的花生香味,依旧萦绕在唇齿之间,让人欲罢不能,吃了还想吃。

相较熟地瓜干和花生饼,能吃上一块花糖,对我们而言,简直是一件奢侈至极的事情。那时的花糖,其实就是水果糖,或许是因为它用色彩斑斓的花纸包裹着,所以被我们亲切地称为花糖。父亲在德州工作,偶尔会带些许花糖回家。每次分到三两块,这小小的花糖,不仅能瞬间慰藉我们馋嘴的味蕾,更是我们在小伙伴面前炫耀的 “资本”。日子久了,馋花糖的念头愈发强烈,有时趁大人不注意,我会偷偷拿一个鸡蛋,一路小跑,到公社供销社的村代销处,换得五块花糖。事后,母亲发现少了一个鸡蛋,自然心知肚明是我所为,却总是一笑而过,并未责骂于我。

此外,母亲会把留作过年蒸枣卷的干枣,以及准备来年作种子的花生,分别装入布袋,高高吊在房梁之上,大概是为了防老鼠。可我总会心生 “歪念”,找来一根竹竿,小心翼翼地将口袋捅出一个小口,扒拉下几个枣或花生,以解嘴馋。当然,我也不敢做得太明显,生怕露馅。实际上,母亲或许并非没有察觉,只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默纵容着我的小任性。

在物质生活极为丰富的当下,零食已发展成庞大而特殊的产业。当年那些令我们朝思暮想的零嘴儿,如今看来不过是寻常之物。然而,在回首往昔的同时,我们更应倍加珍惜如今的美好生活,也铭记岁月长河中那些珍贵而温暖的儿时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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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李玉友

审核|冯光华  终审|尹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