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洽智审白骷髅

▢邓吉收

王洽（1569-1630），字和仲，号葱岳，临邑县恒源街道沙河子村人。明万历十九年（1591）山东乡试中举，万历三十二年（1604）中进士后，赴直隶河间府东光任知县。东光土地贫瘠，到处是盐碱涝洼，老百姓缺吃少穿，生活异常艰辛。王洽任上提出开荒的种种优惠政策，鼓励老百姓垦荒种田，此举很快得到老百姓的积极响应。

这一天，一位负责开荒的县吏慌慌张张地闯进县衙，向王洽报告，百姓开荒挖出一具白骷髅。按常理，开荒挖出人骨头不算稀奇，可这县吏又补充说，这具白骷髅很蹊跷，头颅还不停地左右摇晃。王洽半信半疑，为探个究竟顺手带上佩剑，带领几个衙役直奔现场。

现场已聚集了很多人。王洽一到，众人让开一条路，王洽走近一看也不免有些紧张，只见那具白骷髅在地上真的不停摇晃。几个衙役已吓得连连后退。

王洽紧张之余纳闷，这腐烂多年的白骷髅怎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兴妖作怪？若不能及时解开这个谜团，开荒一事会直接受到影响。想到这里，他拔出佩剑，猛地向白骷髅砍去。就在利剑落到白骷髅的一刹那，只听“当啷啷！”的一声，那白骷髅竟火星四溅，好似利剑重重地砍到石头上。这时，更奇怪的是那骷髅里面却传出“哇！”的一声惨叫。紧接着一缕鲜血从骷髅裂缝里渗透出来。他见此状顿时吓了一跳，周围的人更是心惊肉跳，惊叫不迭。他心一横，挥剑又是一刀，忽然，一只受伤的癞蛤蟆竟从白骷髅里跳出来，挣扎着一瘸一拐地朝一边爬去。谜团似乎已解开，众人如释重负，纷纷离去继续垦荒劳作。

王洽心思缜密，他用佩剑拨动了一下那白骷髅，又俯身仔细查看了一番，继而对身旁的一个仵作悄声耳语了几句。仵作听得明白，急忙将白骷髅和几根肋骨装进一个袋子里，然后返回县衙。

半月之后，王洽让人贴出告示，定于三天后升堂审理白骷髅。消息迅速传遍大街小巷。升堂审理这天，许多人怀着好奇心结伴前来看热闹，县衙门前顿时人头攒动。

升堂后，王洽“啪！”的一拍惊堂木，喝道：“带白骷髅上堂。”众衙役一阵呐喊过后，一位皂隶双手端着白骷髅走进来，将白骷髅放在了被告位上。王洽厉声喝道：“大胆白骷髅，你为何兴妖作怪，阻止本官开垦荒田？”白骷髅自然纹丝不动。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县令葫芦里卖的是啥药。大堂里鸦雀无声。王洽怒道：“来人，重杖四十。”众衙役齐声呐喊助威，举杖欲打，只见刚才双手捧白骷髅的那个皂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大人，草民死于非命，身负奇耻大冤，本想求大人雪耻，无奈畏惧阴阳两重天，求大人准许草民附体于皂隶。”众人一听，都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王洽点头道：“本官念你屈死多年，准你所言。”皂隶忽然垂泪哭诉道：“草民刘二，是被奸夫淫妇所害。他们先是在草民酒中下毒，然后又用铁钉从草民颅脑中楔入......”话未说完，人群中一位妇人“哎呀！”一声瘫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昏死过去。

王洽冷冷一笑，指示几个衙役七手八脚把妇人牙齿撬开，灌了几口凉水，妇人“哇！”的一声便苏醒过来。王洽又“啪！”的一拍惊堂木，喝道：“带贱妇上堂。”几个衙役将妇人拖到堂下，妇人跪着、耷拉着头，像霜打的茄子。这时，人群中一位杀猪的屠户见势不妙，想转身溜走，却被早已守候在旁的衙役按翻在地捆绑起来。

王洽冲妇人训斥道：“刘氏，你不遵妇道，勾结奸夫，谋杀丈夫，人证物证俱在，还不快快从实招来。”那刘氏此刻已是面如土色，浑身发抖，只好哆哆嗦嗦、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十年前与屠户勾搭成奸、合谋杀害丈夫的过程。屠户见刘氏已如实招供，也不再狡辩，只好垂头丧气地在供词上签字画押。现场看热闹的人们刚才还是一头雾水，不知不觉中恍然大悟，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人们对王洽断案有智有谋赞叹不已。

原来，那天王洽在开荒现场用利剑劈白骷髅时，所溅起的火星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让人将白骷髅带回县衙仔细检查后，竟发现白骷髅的头颅里有一颗铁钉，那利剑恰好砍在铁钉上，由此，他推断此人是死于谋杀。他又让仵作根据骷髅腐烂的程度推算出此人大概死于10年前。同时，他还发现此人骨头暗黄，应是先中毒未死，后又遭人用铁钉杀害。这期间，王洽秘不声张，派人四处暗中打探，寻找哪个村在10年前曾有无故失踪的人。果然，很快发现了刘二已失踪10多年的线索。后经仔细深入调查，发现刘二的妻子刘氏作风轻浮，与屠户保持着多年的暧昧关系。于是，王洽就抓住罪犯做贼心虚的弱点，故意上演了这场审理白骷髅的戏，引诱罪犯自投罗网，然后再用敲山震虎的计谋让真凶原形毕露。

王洽在东光知县任上两年，可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深得民心。他还施计逮捕一个抢劫百姓的盗匪并将其斩首示众。他清正廉洁，施政有方，功绩卓著，东光百姓视他为神明一般。后王洽又历任任丘、长垣县令，吏部主事、考功司、文选司、太常寺少卿等职。他因治水有功被明熹宗赏识，天启三年（1623）晋升为右佥都御史巡抚浙江。崇祯元年（1628），任工部右侍郎，后擢升为兵部尚书。

作者简介：邓吉收，临邑人，1981年参加工作。大专学历，中文专业，高级教师。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德州市作协会员。作品散见于省、市、县等报刊或融媒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