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周末|爱写诗的父亲(外三篇 • 首)


初雪   马建军


爱写诗的父亲

韩淑霞

父亲戴上他的老花镜,拿起了笔,开始写诗。这是发生在2006年的事。此前一年,也就是2005年,父亲突发脑出血,万幸发现及时,住院长达一个月之久,经医治基本康复。出院后,父亲决定学习写诗。谁也没有想到,他这一写就坚持到了现在,已近二十年。大大小小的笔记本大约三四十本,攒了满满一纸箱子。

小时候,家里生活条件有限,迫于生计压力,父亲没有上过几年学,也没有读过多少书。学写诗,没有现成的教材和老师,聪明的父亲找到一条好门路。他每天坚持收看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自费订了《齐鲁晚报》《老年健康报》《德州日报》等多种报刊。父亲还准备了一本新华字典,遇到不认识的字、不理解的词语,就向这位不会说话的老师请教。我曾翻过他读过的书看过的报,发现父亲圈圈点点,标标画画,做了很多批注。“真用心啊!”我不禁竖起大拇指为他点赞。

每周回家,经常看到父亲坐在书桌前,戴着花镜,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有时候一个人自言自语,念念有词。他在废纸上打草稿,初稿完成后,经过修改,再用碳素笔仔仔细细地誊写到黑色的软皮本上。

父亲写字的时候,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点点金光落在他稀落的银发上,有一种动人的情致。除了洗衣服,做保健操,上街采买生活用品,他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读书看报写诗中度过。为此,大哥给父亲起了个绰号——老诗人,父亲欣然接受,还以此做了微信昵称。

每次完稿,父亲都会兴高采烈、迫不及待地让妹妹或是外甥女大博分享给我们看。大博说,发了诗以后,姥爷总是追问:他们看没看,说啥来……有时候,父亲也会打电话把他的诗歌读给我听。哈哈,可爱的老爸!

从写作风格上看,父亲的诗或许文采略显不足。但是,作为一名老党员,他爱国爱党,感恩并歌颂党的好政策。他的作品通过今昔对比,写新社会新农村新变化;作为长辈,他激励孩子们奋发向上;他写凡人小事,正能量满满。我想:父亲用笔墨耕耘这么多年,抽时间得把老人家的心血整理成册。这不只是给予老人的精神慰藉,同时也是留给我们后辈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应当传承下去。最后摘录父亲诗作《生活成长做人篇》如下:人生处处有风险,春夏秋冬受磨炼。千万坎坷都能过,跃过山河是平原。牢记做人德和善,人间到处有温暖。无私奉献做好事,平凡也能美名传。作者:韩成甲。


嫂子的发面饼

▢那朵

嫂子说我是叛徒,还说我是白眼狼。我很委屈。这事得从我娘说起。我娘在40岁生下了我,转年,我嫂子就生下了我的大侄女小霞,我才半岁就当上了小姑。娘那时奶水少得可怜,时常需要嫂子的奶水救济。所以,我对嫂子还是依恋的,嫂子对我的感情和对我姐姐们的感情,明显是不一样的。

那时,爹娘带领我们姐妹四个住在北屋,我大哥和嫂子分家单过,住在西屋。我三岁时,小霞两岁半,都已断奶,但我还是喜欢蹭到嫂子那屋,每次都不会落空,总有好吃的被嫂子塞进嘴里,惹得三姐和二姐流口水,甚至想抠开我的嘴。

按理说嫂子对我不薄,我咋就成了叛徒,还是白眼狼了呢?都是俺娘惹的祸。谁让俺娘做的大饼子不但杠杠硬,而且每个大饼子上都鲜明地印着她的五指,像一条条浅沟。可为啥同样是玉米面做的饼子,嫂子做的就松软好吃呢,还微微有点香甜。五指饼子对大姐、三姐来说没什么,也不影响吃,就是硬点;对我来说,更是无所谓了,因为每次我家吃饭时,我已经在嫂子家吃得差不多了。但对我二姐来说,这五指印大饼子可就成同学们的笑料了。二姐在乡里上初中,中午回不来,就要带饭。每到吃午饭的时候,学校食堂的大锅掀开盖,热气腾腾中,同学们带的各种主食精彩亮相了,这时,我二姐带的五指印大饼子就成了亮点,二姐每次都羞得面红耳赤。

二姐回到家跟娘诉说委屈,让娘跟嫂子学做发面大饼子,但娘说每天都忙不过来,发面饼子费时间,不如直接往锅里烀饼子省事,所以依然我行我素。二姐只好求助于大姐,大姐心眼多,就盯上了嫂子家的发面饼子,但嫂子家经常锁门,偶尔不锁门也是小霞在家看家,无法得手,于是就把这个艰巨的任务硬塞给了五岁的我。

嫂子家的发面饼子在哪里放着,我最清楚了。嫂子待我如己出,我偷她的发面饼子给我姐,这让我左右为难,但每次空手回到北屋时,面对姐姐们失望的眼神,我又觉得很愧疚。于是,终于有一天我下了决心,趁小霞去厕所的空儿,把嫂子家的发面饼子偷出来两个,给了姐姐,一个给二姐带着上学,另一个大姐一分为三,三个姐姐一人一块,狼吞虎咽地吃进肚里。就这样,我一有机会就给姐姐偷嫂子的发面饼子。

后来,嫂子还是察觉了。有一天,我在嫂子家刚吃完香喷喷的米饭,嫂子说,我蒸的发面饼子咋眼见着少呢,是小狗偷吃了还是小猫偷吃了?嫂子见我低下头抠手指,就说,是你拿的吧?我没敢抬头,就用嗓子眼嗯了一声。嫂子说,哟,我猜对了呢,这是出叛徒了,你还是个白眼狼呢。嫂子平时对你咋样?我说,好。嫂子说,那你向着哪边?我没吭声。从那以后,我就不好意思去嫂子家蹭饭了,出出入入也总躲着嫂子。

过了几天,嫂子看见我时,一把将我拽进西屋,吓了我一跳,以为嫂子要打我呢,结果不是。嫂子刚蒸熟了发面饼子,让我吃,这次里面还掺了白面,好吃得很。吃完后,嫂子说,上次我也没问你为啥拿饼子?我看嫂子这次没生气,就把二姐上学带五指饼子遭嘲笑的事说了,还把三个姐姐分吃一个发面饼的情形描述了一下。嫂子说,这样吧,咱两家换饼子吃,你把五指饼子给我,我把发面饼子给你,不过,一次只允许换三个,多了不行。

从那以后,我的姐姐们就光明正大地吃上了嫂子的发面饼子。最重要的是,也洗清了我的叛徒和白眼狼的“罪名”。


初  冬

于春峰

昨夜窗动起长飙,

残枝枯叶尽离梢。

法桐不知池水寒,

犹自击掌迎故交。


母亲的手掌

何之强


母亲的手掌 摊开

是一片发红的土地

沟壑纵横

有生命之泉 涌流


母亲的手掌 攥紧

是一片蜷曲的叶子

藏着梦和希望

春天 开放成绿色的风


母亲的手掌 竖起

为苍翠的五指山

有魂之云霓

在山间 缭绕


母亲的手掌

生长鹅黄的胚芽

有红嘴鹤

在掌心飞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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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李玉友

审核|冯光华  终审|尹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