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去了远方

□郭飞（陵城）

姐姐说：“每次去母亲家，不由自主地想冲着父亲的卧室喊 —— 爸爸！脑海中似乎听到了回应 ——‘静静下班了啊’。可那孱弱又慈祥的声音，我们再也听不到了。人生路上，终究是丢了最疼我们的人。”

父亲多年来疾病缠身，常卧病榻，出入医院成了家常便饭。生前最后五个月，他已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神志却依旧清晰。我知道，他内心深处一定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生命的最后一程，是姐姐在医院陪伴。她眼睁睁看着监护仪上的数值持续下降，父亲的呼吸越来越弱，直到生命的尽头。这一刻，像一把刀，深深地刻在姐姐的脑海里。

她问我，自己何时才能走出来？

姐姐说这些话时，我们正站在母亲家的阳台上。“姐姐，你抬头看那片云。” 我指着天空说。“哪片？” 姐姐问。“你抬头看到的第一片。” 我说。

姐姐，父亲刚去世时，我整日自责没能在他临终时陪在身边。那段灰暗的日子，我把自己埋进书里，试图洗涤心灵的伤感。书中一句 “花落花又开，春去春又回” 点醒了我：大自然循环往复，生生不息。父亲就像这大自然中的生命，会以另一种方式重生。

姐姐，我们抬头看到的第一片云，低头看到的第一朵花、第一株草、第一棵树，夜晚第一眼看到的星星 —— 那里面都有我们父亲的影子。他爱我们，总会让我们第一眼就看到他，看到他无忧无虑地以另一种方式生活着。

从小到大，父亲最幸福的事，就是听我们姐弟三人汇报学习、工作中取得的成绩。每次听完，他总会有一番鼓励与教导，还会跑到亲朋好友面前显摆好几天。他最常说的一句话是：“工作就是你们的衣食父母，你认真待它，它定助你成长。” 姐姐，你是父亲口中最出息的孩子，多年被单位评为优秀工作者，今年也不例外。父亲的鼓励与谆谆教导一直激励着我们，我们并没有真正失去他，他的精神始终都在。

父亲生前喜欢独自旅游，走遍了祖国的大好河山。他去过新疆、云南、重庆…… 那些他向往的城市，都留下了他的足迹。姐姐，你就这么想吧：这次，父亲只是去了更远的地方。那是一个世外桃源，那里鸟语花香、山水环绕、空气清新。他可以任性地向着空谷呐喊，健健康康地涉水爬山，开怀大笑，过他想要的生活。他就像一个新生婴儿，获得了重生，再次拥有了健康的身体和灿烂的笑容。我们应该释怀。

姐姐，父亲有了自己的新生活，他好着呢。我们也要好好的。

作者简介：郭飞，女，山东省散文协会会员，德州市作家协会会员、有作品发表在《德州日报》《德州晚报》《鲁北文学》等报刊媒体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