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岁的王连芳在去往后韩沙洲村路上的心情是极度矛盾的,从他日后的记述可知他心里既包着一团烈火,也捂着一块坚冰。那团火是他即将见到党组织的激动心情,那块冰是担心和忧虑——二哥王连壁叛变了,党组织还能不能接纳自己,还能不能信任自己呢?
1935年到1936年,一年间王连芳多次托人捎信给马振华表达自己对党的向往,却没有得到回音。之前刘格平和马振华经常在他家秘密碰头,他跟这两个人都熟,可是随着二哥王连壁的投敌,一座冰山陡然峭立于他与津南党组织之间,这两位革命者再也没有出现在他家的堂屋里。而这个时期王连芳的思想渐渐倾向于革命,急于向党组织靠拢。终于,马振华答应见他一面。
在后韩沙洲村的学校后,马振华一脸严肃地接待了这个回族小伙子。王连芳就像见到亲人一样握着马振华的手泪流满面,哽咽得没法说话。
马振华的表情柔和下来,递给他一杯水:“来,先喝口水,不着急,慢慢说。”
王连芳咕咚咕咚一饮而尽,用手背抹抹嘴,连珠炮似的叙说着自己对二哥叛变行径的鄙视和不齿,以及自己一年多来如何背着二哥寻找组织的种种艰辛,并表示愿意为党工作。
马振华看着这个赤诚的小伙子说:“连芳,你的请求我会带到临时工委会议上研究,但不管结果怎么样,你对党的忠诚是值得赞许的。”
这次谈话后,津南临时工委考虑到斗争形势的复杂,决定暂时中断与王连芳的联系。
但马振华对他的鼓励,帮他扫除了灰暗的心情,使他义无反顾地寻找着参加革命的机会。1937年底,救国军攻占盐山城后,王连芳借了把大刀往背上一插,找到了担任救国军一团团长的表哥刘子芳和二哥王连壁当年的“盟兄弟”王俊峰,要求参军抗日,刘子芳爽快地答应了。可是,救国军撤出盐山城时,竟没人通知他,一觉醒来,只剩下他一个孤家寡人,好不凄凉。
为此王连芳大哭一场,甚至想以死明志。这时,一位叫刘德甫的同学找到他,约他一同投奔马振华去。王连芳有了前两次的“折戟沉沙”学乖了,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信托刘带给马振华,以免再遭尴尬。
马振华被这个信仰坚定的小伙子打动了,很快派人来接他。王连芳跟父亲撒谎说姥姥病了,要去姥姥家看看,这一去就是硝烟千重、风尘万里。
马振华看着这个目光中迸射着喜悦的小伙子说:“你想参军打鬼子,我们欢迎,可我没有枪发给你,你的武器就是笔,你就留下来帮我搞宣传吧。好好干,我相信自己是不会看错人的。”
王连芳从马振华老大哥般的语气里听出了殷切的期待,使劲点点头。
在马振华的引领下,王连芳渐渐显山露水。1940年春节过后,丁溪野和曹奎奉冀中区回民支队司令员马本斋之命前往冀鲁边区,受到了边区党委代理书记李启华和军区政委周贯五的热情接待。当丁溪野从夹衣层里取出冀中区党委任命他为沧县县长的委任状时,李启华开玩笑地说:“这下好了,我们的沧县抗日政府有了两个县长了。”因为冀鲁边区军政委员会早先已任命过沧县县长。丁溪野和曹奎介绍了冀中区回民支队的情况,并转达了冀中区党委的建议:在回民集聚区成立回民武装和回民爱国团体,有着其他抗日组织不能替代的特殊作用。李启华和周贯五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马振华:“老马在回汉群众中威望很高,让他具体抓这事,可以事半功倍。”马振华欣然领命。他即刻想到了王连芳,然后是冀鲁边区的回民干部刘震寰、李玉池、冯景恩等,一条清晰的工作思路浮现出来。
马振华叫来王连芳和刘震寰,跟丁溪野和曹奎见面,说了边区党委的打算。王连芳和刘震寰早就知道马本斋的回民支队,可以说是神往已久,一听冀鲁边也要成立回民抗日组织,那个兴奋啊!
马振华说:“我们先在丁先生和曹先生的指导下,把原来建立过的回民抗日救国总会恢复起来。”
早在挺纵时期,冀鲁边区就建立过回民抗日救国总会,但因条件不成熟,基本没开展工作,不了了之。王连芳和刘震寰异口同声:“没问题!”丁溪野和曹奎谈了各自的看法。
1940年7月,重组的冀鲁边区回民抗日救国总会在宁津县魏家庵成立,王连芳担任了总会主任兼组织部部长,刘震寰为武装和敌工部部长,丁溪野任宣传部部长兼第二分会主任,曹奎任宗教事务部部长,李玉池任青年部部长。接着,8月1日,在纪念南昌起义13周年之际,冀鲁边军区回民大队在沧县新县镇宣告成立,刘震寰任大队长,王连芳任政委。第二年9月,冀鲁边区回民大队升格为回民支队。
半年来,马振华始终盯靠在这事上,如今总算搭好了台子,就看王连芳、刘震寰他们怎么唱戏了。
灯光摇曳,人影幢幢。马振华的小屋里坐满了人,王连芳、刘震寰、张文林、丁溪野、曹奎等以他为中心团团围坐。
马振华说:“我明天一早就动身去宁津县,本不想告诉你们,没想到大家的耳朵都挺尖的。”
王连芳说:“马书记,你为成立回民抗日救国总会和回民大队起早贪黑,可是累得够呛,歇上两天再走吧。”
马振华说:“形势不等人啊!同志们都知道,鬼子回师华北后,咱们的根据地生存压力很大,个别党员经受不起考验叛变投敌,地下党组织遭到严重破坏,尤其是宁津县损失惨重,刚刚成立起来的县委由张维明同志任书记,他有能力、有热情,但毕竟才二十冒头,我不放心啊!”
曹奎说:“马书记,你是津南地区的老革命,你给我们做做指示吧!”
王连芳也说:“老领导,你就说几句吧。”
马振华看看大家,笑一笑:“不是什么指示,算几句心里话吧。咱们的回民大队不容易,大家要搞好团结,连芳和震寰是本地人,你们要尊重冀中区派来的两位老师,好好学习冀中区回民支队的成功经验;文林呢,你作为回民大队里的汉族指导员,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汉民对回民兄弟的态度,还体现着党的民族政策,这副担子不轻快啊!”
回民大队指导员张文林立马站起身,一个敬礼,郑重地说:“马书记,我保证尊重回民战士的信仰和习俗!”
马振华摆摆手:“快坐下,没外人,别弄得这么正规。文林啊,你要记住,不能光是尊重,还要好好向回民同志学习,丁先生和曹先生都是穆斯林里的大学问家……”
张文林点头答道:“我记住了。”
王连芳瞧着灯影里谈笑风生的马振华,忽然动情地说:“马书记,要不是有你当初的鼓励,我可能就成为一个沉沦的青年,也就成不了冀鲁边回民大队的一员了。”
马振华说:“人这一辈子,都少不了个曲折,走过去就成功了,暂时走不过去,也不要气馁,要耐心等待时机,连芳就是很好的例子。”
王连芳眼里闪着泪花:“马书记说话从不高声大气,可是句句都能落到人心里。”
丁溪野说:“刚才马书记夸奖我和曹奎同志有学问,其实您才是德才兼备之人。”
马振华笑笑:“天不早了,别耽误明天的工作。我希望大家同心协力把咱们的回民大队建好,多杀敌,多立功……”
人们依依不舍地向马振华告别。他轻轻掩上房门,吹灭灯,躺下身,却久不成眠……
在冀鲁边区,马振华犹如一棵苍松,一任荣辱浮沉,一任腥风血雨,谁也没听他抱怨过,谁也没见他消沉过,即使在主力部队调离后的最艰难的日子里,他依然面含春风,你从他的脸上永远读不到“绝望”两字……
1939年闹灾荒,马振华和战士们一样,吃的是发霉的玉米连带着玉米芯磨成粉做的糠窝头,一到解手时,不在厕所里蹲半天解决不了问题,大便都裹着血。马振华穿梭于各地,往往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面色苍白,严重营养不良。地委秘书关器私底下跟交通科科长和总务科科长商量,从总务科领出20块钱,每顿饭给马振华加两个鸡蛋或两个馃子补养身子。
这个动议让马振华知道了,他叫来关器说:“小关,你的好心我知道,但不能这么做。”
关器梗着脖子:“马书记,机器老转不上油,怎么行?”
马振华脸色一沉:“小关啊,你怎么还挺犟?我们是共产党的干部,共产党是为劳苦大众服务的,人民群众都在吃糠咽菜,我搞特殊化,说不过去。你想,我们在老百姓家里搭伙,谁家没有老人小孩,摆出一碟子好菜,面对着老人小孩,你能咽下去?特别是这样做会脱离群众的,你想过没有?”
关器不吭声了,扭头走到院子角落里坐下。
马振华走到他跟前,拍拍他的肩头。
关器含泪说:“马书记,我不是看你快倒架了吗?”
马振华笑笑:“没事,我能扛得住。”
关器哽咽着说:“人家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了。”
马振华说:“小关,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我们是革命的队伍,永远不能搞特殊化。”
也是这一年,马振华正在宁津县检查工作,一天中午,刚走到一个村头,迎面跑来一个小丫头,张着手臂,叫声“爹”扑到他的怀里,原来是他的妻子党芳英带着孩子讨饭路经此地。
马振华抚摸着女儿乱蓬蓬的头发,亲亲她脏兮兮的脸蛋,叫声她的小名,问:“想爹了吗?”
女儿使劲摇摇头:“不想!不想!娘说爹在外面干大事,不让俺说想你,怕你也想俺们。”
马振华用力抱起女儿,走到站在一棵槐树下的党芳英面前:“芳英,苦着你了。”
党芳英撩撩被风吹乱的鬓发,望着丈夫说:“你们不也在受着吗?”
马振华平静地说:“苦日子总会到头的,慢慢就熬过去了。”
党芳英点点头:“你也注意着身子点,看你又瘦了。”
马振华放下孩子,蹲下身,给孩子整理一下小褂,说:“快和你娘要饭去吧。要不过了饭时,就不好要了。”
女儿被党芳英牵着,走几步就回头看看他,直到拐进一个胡同里。
马振华抹抹眼角渗出的泪水,回到住处,同志们埋怨他说:“老马啊,你这是干吗?难道咱们还差她娘俩一口饭吗?”
马振华叹口气:“这是个社会问题,不单是我一家的事,像我家这样的,甚至比我家还困难的抗属(指抗日战争时期,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坚持抗日的军队人员的家属)多的是,等把鬼子打跑了,一切就好办了!”
…………
1940年9月10日,马振华带着警卫员小窦来到了宁津、乐陵交界处的敌占区,在一处破败的场院屋子里,悄悄同宁津县委书记张维明接上头。
张维明黧黑的脸膛溢满喜色,紧握着马振华的手说:“马书记,可把你盼来了!”
马振华说:“我知道你们的日子不好过,日寇想把宁津县建成‘模范区’,对根据地的破坏很严重。”
张维明说:“日寇凶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叛徒的出卖,这些家伙一见革命形势不好,掉头就投靠日本人,一点人格和国格都没有!他们对县、区抗日政府的破坏最厉害啦!”
马振华说:“维明,你说得对。针对这种情况,我们的锄奸队也不能手软,要从速从严处决一批罪大恶极的汉奸,震慑震慑这些家伙。”
张维明说:“我们县大队的力量有限,得请分区来帮助工作。”
马振华说:“好,你开列一个名单给我,我交给分区的锄奸队。”
张维明说:“我这就安排人去搜集。”
马振华说:“这个事就这么定了。我想到柴胡店一带调查调查那块的情况。你跟我去吧。”
张维明面露踌躇:“马书记,我不同意你去那儿,那块儿党组织遭到的破坏比较严重,鬼子和伪军的据点几里地一个,太危险啦!”
马振华笑笑,说:“正是因为那里是敌人的严控区,有一定的代表性,我才想深入调查一下,看看怎么打开那里的局面。”
张维明说:“那咱可得提高警惕。”
9月11日黄昏,马振华一行人潜入了柴胡店镇薛庄村。张维明布置警卫班加强警戒,特别嘱咐警卫员小窦隐蔽到村口去,以防不测。
两间低矮的土屋里,一盏煤油灯,几支老烟枪。
马振华用目光问候一下大家,说:“今天来参加紧急会议的都是咱宁津县的县区主要干部,当前的形势很严峻,大家都知道,过去宁津是冀鲁边区根据地的中心地带,是咱们的铁的管理区,现在呢,被敌人零割瓜分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游击区,有的地方干脆成了敌占区,我们的队伍根本落不住脚。所以,今天这个会议主要是研究怎么打破敌人的‘铁桶’,请大家各抒己见。”
张维明汇报了宁津县委的工作情况,说:“鬼子浑身是铁能捻几个钉?没有汉奸和伪军为虎作伥,他们能煞了也占不了这么大的地盘。我看得加强伪军的工作,能争取的争取,不能争取的消灭。”
马振华说:“维明说到点儿上了。我看针对伪军除了争取和消灭,还得威慑,可以采取‘红黑点’的办法,谁做了有益抗战的事,记个红点,谁做了危害抗战的事,记个黑点,十个黑点就恶贯满盈,由锄奸队予以惩处。这样做既给了他们重新做人的出路,又能杀一儆百。”
宁津县大队大队长说:“俺看这法子不孬,肯定管用,会后俺就叫人把这个‘红黑点’建起来。”
有人问马振华:“马书记,俺问个不该问的问题行吗?”
马振华说:“都是自己人,随便问。”
那人问:“俺经常被老百姓问:鬼子撵得你们骨碌骨碌跑,啥年月才能打跑这些东洋鸟啊?”
马振华笑笑,说:“同志们,我想针对这个问题多说几句。眼下抗战形势很困难,在这种形势下我们的干部如何增强坚持斗争的信心呢?试想,连我们的干部都信心不足,老百姓怎么能看到希望呢?我们庄户人家都有个经验:赶上大雨天,你会发现哪一阵雨下得越大,风刮得越狂,哪一阵雨就要小了,风就要停了。鬼子在边区的疯狂只是暂时的,同志们不要被这种暂时的疯狂吓倒;相反,从全局来说,它正表明敌人已经陷入我们全民武装抗战的汪洋大海之中。只要我们正确认清形势,坚持抗战,坚持持久战,坚持革命的统一战线,最后的胜利一定会属于我们!”
与会的干部频频点头:“马书记说得在理啊,还就是马书记看得长远,不像咱们看不两拃远。”
夜已经深了。
张维明说:“马书记,这里离鬼子的据点只有几里地,我们还是趁着天没亮转移吧!”
马振华明亮的眼睛看看大家:“好,现在分头行动吧。”
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阵咚咚咚的急速的脚步声,房门“哐”一声被撞开,警卫员小窦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提着匣子枪栽进来,嘴里喊道:“快走,敌人来了!”马振华抱起小窦叫着“小窦、小窦”,他却已停止了呼吸。马振华、张维明带领着警卫班向村头冲去。他们不知道这次日军得到汉奸的通风报信,调集了大柳、长官、柴胡店、杜集、孟集、黑魏6个据点的300多名日伪军,分3路已将薛庄团团围住。当他们冲到村口时,遭到了敌人猛烈火力的阻击,只好退回村里。有几户老百姓悄悄打开门,要拉马振华等人进去躲避,马振华怕连累乡亲们,说什么也不肯,最后他们退到村西的一座废弃院落里。
天色露出曙光。
敌人开始向村里发起进攻。马振华命张维明和警卫班长樊洪信分头寻机突围。樊洪信甩出一枪,脆生生地说:“我不走,我在你在,生死一起!”马振华看他一眼。这个出生于乐陵县杨盘镇纪家楼村的年轻人,在村里是独门独户独子,被日军逼得过不下去了,才跟随马振华走上了随时牺牲的战场。马振华没再多说,他太清楚小伙子的脾气了。
张维明带着区财政助理荣义波突围,两人跑着跑着,先后栽倒在地。马振华的泪水模糊了视线,一片红彤彤的血色晕化开来——朝阳突然跃出了地平线。马振华掏出随身携带的文件,划了根火柴点着,灰蛾子索索地飞起来。
敌人头上的钢盔映着霞光,已经能看清他们凶残狰狞的面孔了,马振华喊一声:“打!”樊洪信和几名战士跟着开火,击毙了弓身走在前面的几个日本兵。樊洪信的枪法极准,一连放倒两三个敌人。日伪军退避到一段矮墙后。
有个尖细的嗓子喊道:“八路的弟兄,不要抵抗了,你们被皇军包围了,快归顺吧!皇军这里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不比你们整天被撵得跟兔子似的好一百倍吗?”
樊洪信甩手一枪,大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你连自己十八辈的祖宗都卖了!”
敌人集中兵力再次进攻,樊洪信和几名战士先后倒下。马振华抄起樊洪信的匣子枪左右开弓,像一只敏捷的猴子一会儿跳出屋外,一会儿飘进屋里,直到双枪都打光了子弹。他发现屋里墙上挂着一把铁剪子,便摘下来,握在手里,屏住呼吸,等敌人走近……这时,他背后响起几声枪声,他握着铁剪子沿着墙面滑坐到地上,胸前几个洞穿的弹孔汩汩流出殷红的血,他的脸庞正被投进来的阳光洒上了一层红霞,有一个嘴角倔强地上翘着,似乎挂着一抹凝固的笑意……一颗被冀鲁边平原的风雨和高粱小米哺育的心灵,熄灭了熊熊的火焰,融入了苍茫的大地。
薛庄惨案,马振华、张维明等11人壮烈牺牲,只有区委书记李茂林和农救会主任陈丙森及部分战士突围成功。
马振华等人牺牲三天后,津南地委在宁津县前桃园刘庄召开了追悼大会。主席台前挂着两副挽联:“烈士血洒冀鲁大地,气冲霄汉留美名;军民泪流马颊南北,悲歌慷慨誓复仇!”“为国为民洒热血先烈精神永存;不屈不挠承遗志吾辈奋斗不息!”后来,中共冀鲁边区党委作出决定,把宁津县改名振华县,以纪念这位坚定的革命者。
边区的革命舵手,
边区的抗日元勋,
边区的慈母啊!
你为革命壮烈牺牲,
丢下了这悲愤的一群。
振华!你的革命精神,
吓得敌人发抖;
你的工作魄力,
迫使敌人慌走。
你最后,还想扼死一个鬼子,
一枪啊!正打在你的胸口……
这首《歌颂马振华》的歌曲,曾经伴着鬲津河和马颊河的涛声久久传唱,鞭策着无数人投身于伟大的民族解放战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