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麦浪 布谷声声 | 德州市作协作品小辑

风吹麦浪

文|张洪崑


风把金色的麦浪铺满田野

阡陌拥挤着收获的喜悦

磨得锃亮的镰刀像一把旗帜

飘逸的锋芒闪烁着汗水的荣光


麦浪滚滚,风浸染了一种黏

金灿灿的喜悦黏住甜蜜的日子

麦芒的火舌奔驰希望的田野

麦穗垂到水渠,一粒一粒亲吻大地的额头

乒乓遐想

文|段兴君


乒乓 乒乓,

像清晨声声悦耳的鸟啼,

唤醒了惺忪慵懒的肌体。

又像夕阳天边划出的一抹红,

伴着进入梦的甜蜜。

乒乓 乒乓,

像两军将士阵前的博弈,

又像久别战友的拥抱相聚。

乒乓 乒乓,

像雨中的闪电,

快得来不及掩耳;

又像潺潺的溪流,

缓缓的使人陶醉心迷。


乒乓 乒乓,

像抑扬顿挫的诗歌旋律,

又像刚柔并济的杂技。

乒乓 乒乓,

像古时战场的鼓声,

使人激情肆意,

又像叮咚的泉水,

沁入了欢乐愉悅的心绪。

乒乓 乒乓,

褪去了脸颊上的皱褶年轮,

唤回了韶华靓丽!

乒乓 乒乓,

……

布谷声声催麦忙

文|赵峰章

初夏,乡村,清晨。

桃已绿,杏泛黄,麦穗立针芒。

还没有起床,隐隐约约听到那来自遥远的声音,竖起耳朵仔细一听:“咕-咕-咕-咕——,咕-咕-咕-咕——”是的,就是它,就是咕咕鸟,就是珍藏在我心底精灵的叫声!

我对“咕-咕-咕-咕——”这种声音情有独钟,孩提时代,总认为咕咕鸟是神奇的鸟,它的声音是神奇的声音,它神奇的不知从何处飞来。直到现在活了大半辈子也只闻其声,没有亲眼见过咕咕鸟的庐山真面目,若是侥幸的话,也只是望到远远的天空掠过它娇小的影子;咕咕鸟似乎能听懂人语,记得小时候孩子们听到咕咕鸟的叫声,就一起扬起脸追寻着,高声答和——

咕咕鸟叫一声:“咕-咕-咕-咕——”

孩子们就问:“你在哪里?”

咕咕鸟便答:“我-在-山-后——”

孩子们问:“你吃什么?”

咕咕鸟就答:“我-吃-石-头——”

孩子们问:“你喝什么?”

咕咕鸟又答:“我-喝-香-油——”

孩子们问:“谁给你做(zou)?”

咕咕鸟回答:“白-胡-老-头——”

就这样与咕咕鸟一问一答,反复应和着,其乐无穷。后来年龄大了,才了解到,我们这里称它咕咕鸟,其实它也叫布谷鸟、子规鸟、杜鹃鸟,它生性胆小,人们很少看到它;它的种类很多,我所认为的神奇之鸟,其实是“四声杜鹃”,还有叫声单一布谷鸟。“四声杜鹃”在我们地区也就是待个把月时间,即从小满之前到谷雨之后。它叫声特点是四声一节拍,即“咕-咕-咕-咕——”人们根据它的叫声演绎出好多版本,像“布谷布谷,布谷布谷”、“快快割麦,快快割麦!”、“快快播谷,快快播谷!” 我这才恍然大悟,孩子时期和咕咕鸟的对答,到有点上了咕咕鸟当的嫌疑了。不过,小时候人们都过着穷日子,特别是“青黄不接春三月”,都期盼着麦子熟了,好解解馋。夏日一到,听到“咕-咕-咕-咕——”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孩子们异常兴奋,麦子就要熟了,憧憬着新磨的面粉被母亲蒸成了馍馍,幸福的脸庞氤氲在袅袅升起的炊烟里……

“小满三日望麦黄”,丝溜溜的南风一个劲的吹,大片大片的麦田由绿色变成淡淡的黄色。清晨,天光刚放亮,咕咕鸟就开始扯开了嗓子,“快黄快熟,快黄快熟”的叫声,似乎从渺远的山后、划过天空飞来,声音是那样的清脆宏亮、是那样的神秘莫测、是那样的令人神往!清亮的声音穿过朦胧的晨曦,滑过葱茏的绿色,掠过溜黄梢的麦田;极远的,又极近的,极清晰的,又极纤细的。咕咕鸟的叫声也唤醒了庄稼人,走到地头捋上两穗麦子,虔诚地放在掌心,双手对搓着,然后鼓圆腮帮子,吹跑了还有一丝绿意的麦芒,看看颗粒是否饱满,最后扔到嘴里咀嚼着,于是清淡麦香浸染在笑脸上。

“小满十日满地黄”,再过几天就芒种了,麦香也由淡到浓,混合着麦秸味飘荡在田野上空,站在庭院里就能嗅到,醉人悠长。咕咕鸟的叫声更加频繁急促:“麦熟麦熟,播谷播谷;麦熟麦熟,播谷播谷——” 叫声似乎吹响了进军的号角,告诉人们麦熟一晌,虎口夺粮,抓紧抢收,抓紧播种!南风呼呼,热浪滚滚;咕咕鸟的叫声更加急迫,有时彻夜不停地啼叫,焦灼的声音划过幽静茫远的夜空,滚过苍黄广袤的原野,敦促庄稼人整理好打麦场,准备好农具,莫误农时。于是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人们开始骚动起来,赶集买农具的、平整场地的、拾掇车辆的,有的干脆拿出镰刀开始磨刀霍霍了,沉睡了一年的镰刀在磨刀石上,一上一下、反反复复的运动,重新被主人唤醒了它的刚性和锋利。

“布谷布谷,割麦割麦!”在布谷鸟急促的叫声里,麦子说熟就熟了,庄稼人把麦田和麦场当做战场,“春争日,夏争时。”过麦是个急促活,连收加种,时间短,任务重,不然赶上大风大雨,更是要命的打击。毒辣辣的太阳烘烤着大地,热浪滚过麦田,包裹着人们,“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 过完了麦,人们就脱层皮,身体消瘦一圈,这些一点也不假,“中原多小麦,忙月累断肠。”为了生计,为了奔命,那是怎样的火辣辣的劳动场景啊!

“咕-咕-咕-咕——”叫声依旧,但那个时代已经走远了。农村规模化种植模式逐渐铺开,大型的现代化机械逐步得以大显身手,在布谷鸟的叫声里,不几天的工夫就收种完毕,庄户人家完全从繁重的体力劳动中解放了出来。

“咕-咕-咕-咕——”布谷鸟的叫声是一首最原生态的音乐,最清澈、最亮丽、最神奇;我虽然脱离了那种繁重的劳作之苦,但布谷鸟的叫声无数次又催生了我的回忆,布谷声声在我内心深处镌刻下了黄土地一般的沟沟坎坎。

从村庄到麦野,从树林到小河,从远古到今天,从贫穷到丰稔,这声音就像灵动而玄妙的音符,在大自然的五线谱上演绎出美丽的旋律,继续着生命的伟大乐章!

浅夏,芙蓉花开

文|莲韵

芙蓉花又名马缨花、合欢花,我们这一带习惯称它芙蓉花。

芙蓉树姿优美,冠状如伞,叶子细致别具,清新有序,犹如含羞草,昼开夜合。最美的,当然是那开在绿枝上的朵朵伞状的小花,浅红,深粉,纤细的羽毛般的花朵,着实惹人爱怜。还有那浓郁的醉人的花香,总惹得路人流连驻足,频频回望。

每年的浅夏,是芙蓉花盛开的季节。那一树一树粉状的小花,开满枝桠,在蓝天绿树间,尤为新奇壮观。清幽的绿荫下,朵朵粉红的绒花,争奇斗妍,忍不住采撷一朵,深吸一口,色香俱佳。心里像吃了蜜一样,满满香香的甜。虽没有大家闺秀的雍容华贵,却有着小家碧玉的玉体粉面,柔美的身姿,娇美的容颜,十分招人爱。

最初见到芙蓉花,是在我小时候,也是父亲上班的小城。城里的街道上,到处是一排排的梧桐树和芙蓉树,当云蒸霞蔚的梧桐花凋零后,紧接着上场的就是这粉艳艳的芙蓉花了。

一树树花开的那么惊艳,一朵、两朵,一簇簇、层层叠叠,浓浓的花香,扑面而来,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喜人的花,跟在伯母身后,高兴地手舞足蹈。伯母摘了一朵给我戴在发上,别提多美啦!

伯父家的院子里,也有一棵芙蓉树。伯父是我父亲的表哥,那时候他和伯母还有父亲都在商业局上班。我经常去父亲那里住,所以也自然而然的成了伯父家里的一分子了。伯父家有三个男孩,一个表哥两个表弟,一个比一个长得帅。

在这个家里,我最敬佩的一个人,就是我的伯母,她对我非常好,像对待自己孩子一样的百般照顾。在我的记忆里,伯母不仅长得美丽,而且心地善良,气质优雅。她有着一张宋庆龄一样美丽的容颜,说话和声细语,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种骨子里的迷人气质。

大人们去上班了,我们就一起在芙蓉时下玩耍。花开的日子,香气袭人,我们在院子里跳皮筋,玩游戏,弹玻璃球,捉迷藏。那些童年快乐的时光,就像这芙蓉花一样美丽而馨香。

男孩子调皮,他们总是在大人们不注意的时候跑到单位的仓库里,上蹿下跳,有时候我也跟他们跑出去,满大街乱闯。可跟着跟着就找不到人影了,有一次还迷了路,害的我一路哭一路叫,为此伯母没少训斥表哥。

我最喜欢的还是小表弟平军,温顺可爱,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多,玩的最默契。特别喜欢他笑起来的样子,稚嫩的脸上,透着天真与烂漫,聪慧与机敏,像极了《闪闪的红星》中的潘冬子。

因为他是家里的老小,所以伯母一直没给他断奶。我记得很清楚的一件事,大约是他四五岁的样子吧,一次我们围着一张小饭桌吃饭,平军一不留神把眼前的一碗玉米粥弄翻了,滚热的粥撒了一身,他嗷嗷地哭了起来。伯母赶紧给他用凉水冲洗后,让他躺在凉席上又往他身上敷了药,然后伯母附下身来给他喂奶,他才止住了哭。

伯母经常给我们买些好吃的,在我的记忆里,她永远有着一张微笑而和善的脸,从来没有见她和谁发过脾气,而且,心善的像个菩萨。一次,来了一个衣衫褴褛的要饭的,伯母给了那人一个馒头,又从兜里掏出10块钱,那个时候她的工资也不过几十元吧,这10块钱足够一家人的伙食费了。

我依稀记得母亲生小弟弟时,是在半夜,那时候没有救护车,伯母和父亲就用手推车将母亲送到医院去,一直陪伴着母亲。月子里,也是百般照顾,无微不至。

弟兄几个中,平军是最有出息的一个。他在市里的一个星级宾馆,不久被提拔成前台经理。正在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风华正茂的他,却在一次意外的车祸中丧生了。那也是一个芙蓉花开的季节,一个年轻的生命,花一样的年华,就这样,永远定格在那美丽的一刻。

此事没敢告诉伯父伯母,怕他们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惨。于是,给他们编了一个善意的谎言,说小表弟出国进修了,要需要好几年的时间。

一年一年树绿了,一季一季花开了,可是,小表弟再也回不来了。

再次走进那个熟悉的小院,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花香,我知道,那是芙蓉花的香息。几年不见,高大的树冠更加郁郁葱葱,遮住了整个院子。伯母苍老了许多,本来就有关节病的她,现在背也驼了,腰也弯了,行动不能自理了,整个人卷曲在轮椅上,早已失去了当年的风华。

岁月如刀,刀刀催人老。一年又一年,那棵芙蓉树越来越丰茂,而树下的人,却越来越苍老。历经多半个世纪的风吹雨打,她早已像枝头上花,慢慢枯萎了。

岁月究竟在她身上留下了什么呢?伯母不说话,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那一树繁花上,一丛丛粉红的花朵,在浅夏的风中吐露着醉人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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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 德州市作协  编辑 | 李玉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