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记忆 · 王猛 | 过年忆父亲

过年忆父亲

□王猛(宁津)

在农村,过年放鞭炮曾是孩子们最大的精神享受。二踢脚、钻天猴儿、雷子、大地红……各种各样的鞭炮就像糖果店里琳琅满目的糖果一样,每样都让人想尝一尝。

每当春节临近、鞭炮声即将想起的时候,我就不由自主地想起父亲。

在我上高中之前,父亲还很年轻,高大魁梧的身材,雷厉风行的处事风格,是一个典型的北方汉子。父亲酷爱放鞭炮,每年赶“花花街”集时候,父亲领我和弟弟待得时间最长的地方就是鞭炮市。那时,鞭炮市往往选择在与集市有一定距离的宽绰空场或者干涸的湾子。卖鞭炮的吆喝声此起彼伏,“霹雳啪啦”的鞭炮声震耳欲聋。父亲兴奋地带我和弟弟在各个摊位之间穿梭,听到哪个摊位鞭炮声特别响亮,他就拉着我们凑上前去,不管贵贱,只管买最好的。父亲过年的原则是吃饺子与放鞭炮一样重要,甚至放鞭炮比吃饺子还要重要。每年年前的一连好几个“花花街”集,每个集上都要买回他认为最好的鞭炮。几天下来,父亲用于买鞭炮的钱不少于两三百块。在上世纪80年代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过年就得有点过年的样儿。”晚上,父亲会把他精挑细选买回来的鞭炮放给我们看,比一比哪家的“两响”拔得高,看一看哪家的烟花更漂亮。每当我们家放鞭炮时,总会吸引邻居家的孩子们前来观看,孩子们不时发出“呀、呀”的惊叹声。过年时,为了能让鞭炮声一次响得时间更长,父亲喜欢把好几挂鞭接到一块儿,号称千头鞭炮,连着响十分钟,有时候端上桌的饺子都凉了,鞭炮还没有响完。放完鞭炮,看热闹的孩子们就一哄而上,抢着捡掉到地上没有响的鞭炮,有鞭芯的再重新点燃放,没有鞭芯的就掰开后“呲花”。

“无论放什么鞭炮,都要注意安全,放‘两响’要避开空中的树枝、电线,放鞭炮要提前观察好周围的地形,点燃后迅速躲到安全的地方去。这跟做其他事情是一样的,要提前打好谱儿,有谱儿才能把事做好。”父亲说,“无论什么事,不做就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现在想来,父亲过年放鞭炮真的和他做其他事情一样,做就做到最好。在我们那个经济并不发达的小村子,父亲创办了村里的第一家家庭作坊式小工厂,在增加家庭收入的同时,还带动了十多个人就业。然而就在我们家日子刚刚好起来没有几年,年轻的父亲永远离开了我们。还记得父亲离开时的目光,是那般的无助,那般的恋恋不舍。对于他那样一个对生活充满信心、耿直爽快的人来说,这是多么大的一个遗憾。

父亲离开我的这些年,让我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父亲喜欢放鞭炮,这只是他表达改革开放后迎来富裕日子的一种方式,重要的不是放鞭炮,而是人们过上了好日子……

如今,牛年春节又至。为了生态环境更加美好,城市禁燃鞭炮,乡村节制放鞭炮也成为时尚,虽鞭炮燃放有了节制,但过年的热闹喜庆氛围却一点也没减。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给这个春节赋予了更加浓重的喜庆气氛。每逢佳节倍思亲。父亲天堂有知,也定会为这个伟大的时代而感到无比欣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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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王猛  编辑 | 李玉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