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 | 石俊青:儿时椿芽香

儿时椿芽香

□石俊青

前几日回老家,见院里的香椿已长出新芽。短的寸许,长的已有半拃。它们从光秃秃的枝杈顶端怯生生地冒出来,暗红色的茎叶上似乎还带着细绒,正是最鲜香可口的时候。我和妹妹便搬了凳子来,想掰一点尝尝鲜。母亲却极力阻止,说椿芽还太嫩呢,等长大些再摘。

妹妹笑母亲小气,说:“不过是因为乡下地温低,院子里的香椿树发芽晚些,其实城里卖香椿的早就满大街都是了。再等几天,香椿芽都变成香椿枝了,还咋吃啊!”但我是理解母亲的。因为我清楚地记得那氤氲在我童年里的椿芽香。它丰盈着我们贫瘠的餐桌,让一年四季寡淡的日子都拥有美好的滋味。

以前在农村,每家房前屋后都会栽几棵香椿树,但香椿的嫩芽却都是不舍得掰的。至于像炸香椿鱼、香椿炒鸡蛋等这些“高档”菜更是鲜有人做。各家都是等到香椿紫红渐绿,茎尚脆嫩时,才摘下来洗净晾干。然后菜刀上阵,连茎带叶一通切剁,边剁还边往香椿上撒盐。“咚咚哒哒”的声音从这家跑到那家,从东边胡同蹿到西边胡同……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就像是大家在合奏一首欢快的春天畅想曲。

剁碎的椿芽香味浓郁。把它晾干后装进干净的陶罐里,吃的时候抓一把——样子像着了霜的绿茶。拿开水一浇,绿意盈盈,又咸又香,直接夹在干粮里或拌面好吃。爷爷牙口不好,母亲便在小碗里沏一点香椿碎,再打一个鸡蛋拌匀,给爷爷蒸“咸酱”吃。香椿咸酱软嫩可口、容易消化,是爷爷专属的下饭神器。

我上学时要自带干粮咸菜。母亲便在香椿碎里和上面粉,调成糊糊,下锅煎成香椿咸饼,再切成均匀的菱形块让我拿到学校吃。香椿饼方便携带,且不易变质;吃饭时把学校大灶上熥好的馒头一掰两半,中间夹上片香椿饼,大口咬下去,那叫香啊!

印象中很多年,墙角那只大肚子陶罐里都藏着掏不尽的“宝藏”。无论春夏秋冬,什么时候自家的小菜园里“青黄不接”了,一碗翠绿咸香的香椿便出现在餐桌上,让简单的粥饭变得有滋有味。

现在有了温室大棚,香椿已不再是春天特有的美味。但母亲还和以前一样,总想储存一些。而我,却觉得如今的香椿无论怎么煎炸烹调,都比不过记忆里的椿芽香了!

(原载于2021年4月16日《德州日报·德周刊》3版柳湖·读书  编辑:孙玉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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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李玉友